离根在心底吁了口气,却又不免有些隐忧,荣儿也是皇子,他若是也有这样的心思,那?笑到荣儿也可能卷入其中,离根这心像是被什么撞了般,无法静下来。况且,她总觉皇上所说的荣儿和她平日看到的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来。
“现在你这个母亲该满意了。”皇帝突然笑道。
“什么?”
“一年后荣儿就要娶妻,这儿媳可是你自个挑的,以后若婆媳不和,到时别怪到朕的头上来。”
“皇上。”离根哭笑不得,心中又免不了一翻感叹。
果然,半夜时分,这雨也如米粒般的下了几颗而已。隔天,完全见不到昨夜下雨的痕迹。唯有御花园内那些争相斗艳的花瓣叶上还残留着昨夜曾下过雨的证据。
“这贤妃一走,突觉心中空荡荡的。”德妃和淑妃二人赏着池中夏荷,走进池中亭内,刚一落座,德妃见到石桌上的二盏茶时,突叹道。
“那不更好,四皇子没了贤妃这根柱子,哪还有什么资格跟你的二皇子争呢?”淑妃不以为意。
“他能争什么?就算贤妃在,他毕竟不是贤妃亲生又认荣嫔为养母,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除非上面的皇子都死光了。呸呸,我皇儿可会长命百岁的。”
淑妃眼珠一转,道:“德妃姐姐,你告诉妹妹一句真心话,太子那事真不是二皇子干的?”
“你胡说什么呢?”德妃瞪眼,“典儿怎么可能去干那样的事?”
“那可难说,二皇子好歹是你这个正妃所生,太子若真有万一,储位就轮到他头上了,姐姐怕是有这份心吧。”
‘啪’德妃显然是气极,拍桌怒瞪着淑妃:“淑妃,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见德妃真生气了,淑妃呶呶嘴,很是委屈:“宫里人早传遍了。”
而在池亭的不远处,燕子问身旁的离根:“主子,看样子德淑二位娘娘在吵架呢,我们还要过去吗?”
离根摇摇头:“回吧。”最近宫中流言很多,幸好没有荣儿的什么事,她此刻若与德淑二人碰面,免不了成为炮灰,哎。
乔府
“丫头说你有事找我?”应荣走进闺阁,见乔嫣手上拿着绣具,目光却是望着窗外各式夏花出神,哪是在什么刺绣。
“太子哥哥的马是你在上面做了手脚,是不是?”乔嫣冷冰冰的目光对上他。
见乔嫣如此模样,应荣淡笑一声,道:“不是我,你信吗?”
“不信。”
“既是不信,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同意嫁给你,你就不会伤害太子哥哥。”
应荣冷视着她,嘴角的笑弧亦如他的目光,充满着冷讽的意味,似在嘲笑社么。半响,满是不屑的离去。
望着应荣消失的修长身形,乔嫣是既恼又恨,更是怒火朝天。
吉隆二十九年八月十一,四皇子与相爷千金乔嫣大婚。
吉隆三十二年三月初十,二皇子被告发谋害太子,罪证确凿,皇帝下旨贬为庶人。
御书房。
“皇上,您若将二皇子发配边疆,德妃娘娘怎么办呢?她已因二皇子被废而一病不起。若知道您还将二皇子发配到那么远的寒冷之地,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离根恳求的望着批阅折子的皇帝。
“你来这儿就是跟朕说这些话吗?”皇帝抬眸,面容隐隐疲惫。
离根看着不忍,知道皇上心底也是受着极大地煎熬,但一想起昨日德妃对自己的哀求,又无法无动于衷,将心比心,若荣儿有今日,她怕也要崩溃了,逐点点头,道:“太子并未因此受到伤害,皇上能重轻发落吗?二皇子想必也是一时糊涂,皇……”
“一时糊涂?谋害储君与弑君夺位有何区别?”皇帝冷望着离根,声音冷厉:“朕绝不饶他,你下去吧。”
吉隆三十三年一月五日,二皇子应典因受不了边疆寒苦,自尽身亡。德妃听得此噩耗,一病不起,群医束手无策,拖了一年之后,于吉隆三十四年四月十二日病逝于安荣宫,终年四十三岁。
“主子,吃点燕窝粥吧,润喉止咳的。”燕子从暖盏内倒出些燕窝至小碗,伺候着躺在床上的主子:“主子,这一年来,您瘦了好多,奴婢看着心疼啊。”
盯着面前的燕窝粥好一会,离根突问道:“燕子,你说宫中有什么好呢?那些大臣为什么一个尽的要把女儿往宫里送?”
燕子想了想,道:“宫里吃的穿的都不用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有奴才伺候,是要什么有什么啊,奴婢小时候也巴不得进宫呢。”
“呵呵。”离根摇摇头:“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平白得来的东西失去的也快,还是做老百姓好,付出了劳动就会有收获,日子过得也踏实,还儿孙满堂,生病更是寿终正寝,多好啊。”
“主子,可没多少人像您这样想的,能看到摸到金子,眼睛哪能不发光呀。谁还会去想白拿到金子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呢,拿到再说。您也别多想了,奴婢要主子平平安安的,别人的事管这么多干嘛。”毕竟是跟了离根有些年,主子心底的想法,燕子多少知道些。
离根喝完燕窝粥,将碗给燕子,对她笑笑。
“主子,奴婢就守在外面,您有事唤一声就行。”
“回厢房睡吧,我没事。”
燕子摇摇头:“不行,您还在发烧呢,奴婢怎会放心?”说完出了内寝。
这是她第二次生病吧?也就不小心的事才又得了风寒。离根望着纱帐顶,整个人是昏昏沉沉,却没半分睡意,脑海里的思绪很是纷乱。小时,为了生计她进宫,没想到会被太后看中封为荣嫔,又百般费心才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不想之中成为了母亲。直到太后去逝,真是南柯一梦啊。离根只觉一切都假,像是生活在戏剧中,而自己只是看客,戏曲一落幕,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并非如此,戏剧中的荣嫔一点都不像她,那样的做作,那样的平淡,这怎么会是她呢?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自己,才做了一辈子的戏?她有这么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