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根只着一件单薄的成衣,任过腰的发丝披散着出了内寝,习惯性的坐于宫廊的横栏上面蜷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望着天空,豆大的雨珠落地有声,乌云内惊闪的雷电像是要将天际劈成二瓣,自然之力不禁令人心生惧怕,但离根对这一切未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与那名女子很像吗?怎么个像法?若真像,皇上是否也应该对她注意?狂风使得雨点丝丝的掠过她的脸面,身子是越发清凉,离根眯起,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
或许想得太过于专注,离根并未见着明黄呻吟的进入,直到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在想什么?”
离根不自觉的回答:“我在想,该怎么样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声音一落,离根猛然转身,此时,一个惊雷闪过,印出了皇帝孤漠的面容。
“妾身见过皇上。”离根慌忙下跪,心底暗自忐忑不安。
“起来吧,怎么穿是如此单薄?着凉了可不好。”王和荣嫔身上的单衣,皇帝淡淡道。虽是关怀之语,全身却是散发着与人疏离的气息。
“是,妾身这就去加件衣裳。”离根慌忙进屋,暗自揣测:皇上怎么突然来了?内务府并未派人来告诉过她啊?忙至镜前妆扮自己,又思附着方才自己下意识所回答的话,皇上的神情使她无法直到他是否动怒,离根只得往好的方面想,雷电交加,皇上可能没听到吧。
此时,皇帝缓步走了进来,烛光清晰的找出了他俊秀的面容,几许波动从他的幽深的目光里滑过。
“皇上?”离根忙转身,静侍在一旁不敢妄动,尽管她已是皇上的人,然而他们之间依旧形同陌路。
空气中一时有些沉寂,只有雷声喝喝。
“想好了吗?”
“啊?”
“想好以什么样的方式引起朕的注意了吗?”换地的嘴角浮起线笑弧。
离根全身微僵,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很显然,皇上是清楚地听到了她的话,她不了解皇上,自是不敢不经大脑说什么。
“还没有。”离根的道。
“为什么想引起朕的注意?”皇帝挑眉,荣嫔是个聪明的人,若不然,怎么从奴洗宫的宫女变为幕后的贴身侍女,又怎可能让母后亲自点名封嫔呢?而且,他还知道,她已成功让母后叫贤妃在这一个月内的绿牌都只上她一人的名字,陡然,皇帝眯起了眼,望着荣嫔眸内的闪烁游离,这样的神情他极为熟悉,每当要撒谎时,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便会露出这样的目光,“朕要听实话。”
“皇上这话不觉幼稚吗?”知道平常她是连见皇上一次面的机会也没有,她必须要抓住今晚的机会,离根一咬牙,或许说实话不失为让皇上印象深刻的办法。
幼稚?皇帝一怔,目光变得深幽,在很久以前,那女人也说过这句话,“怎么幼稚了?”
“皇宫里,就只有皇上一个男人,奴婢不努力引起皇上的注意,难道要孤独老死在这里吗?”离根不敢迎向皇帝的目光,只是望着窗前的百牧兰,道:“只有获得皇上的宠爱,奴婢才能爬到一个明亮的位置,就算皇上对奴婢圣宠不再,至少奴婢也不会被欺负,生病时还有御医能唤。”
知道雨势变大了,还是因为内寝太过安静,雨点落地的声音犹如凿石般响亮。
“孤独,使你爬上这个位置时该付出的代价。”
“皇上,您错了,这个位置不是奴婢要的。”
“既不是你要,又为何要让太后让朕封你为嫔呢?”皇帝脸上有丝阴沉,后宫的女人可以使用心机,可以努力往上爬,可以万千将她们的一切私欲展现在他的面前,但他却不允许她们对他撒谎。
离根抬眸,迎上了皇帝深邃的目光,有些不平,不甘,还有一些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缓缓的道:“太后说,奴婢跟一个宫女很像,在奴婢身上,几乎能看到那个宫女的影子,所以才让皇上封奴婢为荣嫔,也希望奴婢能一辈子陪在皇上的身边,太后还说,奴婢连一个替代也不是,在皇上的心里,从没想有人去替代那人那是一个死角,没有人能走得进,同样,也走不出来,太后说,能陪伴皇上一生的人可能是皇后,是淑妃,贤妃,德妃三位娘娘,是这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把奴婢封为嫔妃,只不是想给皇上多一个选择的人而已。”
望着皇帝逐渐苍白的面容,离根的心下沉,全身更是紧绷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赌对了,当她确定,在所有的后妃中,绝没有人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所以,她已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只不过,她的命怕也危了。
“看来,你很不平。”出乎离根的意料,在一翻沉寂之后,皇帝只是平静的道。
“皇上,奴婢不知道别人是否愿意做一个连替代品都不知的人,但奴婢心底确实不平。”理智告诉她,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求皇上贬他为庶民,让她回家与家人团圆,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也不想,一深究原因,离根只有苦笑。
“朕从来没有跟一个后妃说上这么多的话。”
“啊?”离根抬眸,微怔。
“这是什么?”皇帝指着桌上的几个巴掌大小的饼道。
“这是奴婢的母亲托人捎来的草饼。”
“味道如何?”
离根想了想,道:“太后很是喜欢吃。”
皇帝点点头,“朕也饿了,坐下陪朕一起用点点心吧。”说吧,从盘中拿过一个草饼细细咀嚼,离根忙将青瓷碗翻过,倒上凉水,自己也拿过一个草饼吃起来,另一手则是接在下巴下,以防碎末落下,当一个饼吃下腹时,离根将手上的碎末倒入口,正欲喝茶时,却见皇帝深深的望着自己,那目光是满满的思念,当与她目光对视时,他却别过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