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派人盯着老夫的家,不就是想抓着什么吗?现在老夫已然站在了您的面前。”古楼生苦笑。
“安安的离宫,朕也很难过,但……”皇帝刚一开口,便被古楼生给截断,“皇上明明知道老夫所指的并不安安的事,安安是自己要离开王宫的,老夫从未怪过皇上。”见皇帝不语,古楼生沉吟了半晌,便道:“既然皇上没什么要对老夫说的,那老夫便告退了。”“嗯。”皇帝轻嗯一声。
古楼生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着皇帝道:“皇上,臣从始至终效忠的是您,是先王,而非别人。”说完,古楼生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目光变得有些迟疑,道,“还有,小心白花林里的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皇帝,相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战善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白花林里的人?皇帝目光一顿,望着古楼生的远去,突然对着战善道:“战善,你马上去调查十五年前孝德皇后和应熊立是否有过接触。”战善一怔,随即道,“是。”人影便消失于阴暗之中。
皇帝紧握了拳头,一个奇怪的想法蹿上他的脑海里,拜蛊教为什么要对一个宫女如此用心?反过来一想,如果说拜蛊教用心的并不是五官呢,而是为某个人做事的,替她遮掩?应熊立根本不认识五官,又何来用心之说?想到这儿,皇帝眼中的阴深加浓,很显然,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便被彻底地转移了,有一个幕后的人在操纵着这一切,那幕后之人深深明白拜蛊教一直是他心中的刺,只要它一出现,自己势必会把精力都转到它的身上。
情形的严峻(5)
可是,他为什么要掳走五官?掳走一个宫女对他而言有什么用?
答案呼之欲出,皇帝眼神变得锋利,他掳走五官,显然是知道了五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想利用五官来对付自己,想到这儿,皇帝的全身惊出了一身冷汗,宫里的人能知道他喜欢五官的可说没有,这三年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甚至根本没有对五官表露过自己的心思,那么,这幕后人又是如何知道的?显而易见,他的身边有内奸,而这个内奸,心思缜密,常常是在暗处偷窥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对五官从不显于外的情,定是他从自己的言行中给推测出的。
冷风吹过,几个轰雷响起,亦带动了空中阴云的翻涌,顿时,地上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滴滴滴——空中,几滴豆大般的雨滴已开始落下。
但皇帝毫无所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如果应熊立用心的并不是五官,那么支使他利用拜蛊教的势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人会是谁?是她吗?古楼生的话在皇帝的耳旁响起,“小心白花林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皇帝从没想过,或者说,根本不会想到她,一个被废了的皇后,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被关在白花林里整整十五年的女人,会与拜蛊教有关系,更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人。
不,皇帝摇摇头,她并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人,而是这人,早在先王的时候,她便已然安排在了先皇的身边,自先王云游,他成了皇帝后,这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自己身边的人,身边的人?是呀,既然她能安排这一步棋,这人自是先王的亲信,亦是他的亲信。
“李得胜。”皇帝狠狠地吐出三字。
然而,虽然怀疑,但皇帝依然无法相信,一个废后的势力能有如此之大!并且如果她真要动手,为何不在十五年前,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在他刚登上了帝位时动手,却要选在这个时候呢?她的目的是什么?
雨,开变大,一滴滴成为了一竖竖,犹如直线般,连绵不断地落下。
皇帝的发湿了,脸上,身上都是雨滴,他笔直地站在雨中,紧抿着唇,表情冷漠,修长的身子如一尊石像,任凭雨打,风吹,终于,他眨了眨眼,喃喃地道:“你可以对付我,但若你敢伤害五官,我定不会饶过去。”皇帝的心焦虑了,已然半月,五官失踪已然半月了,如果说那女人真想要对付自己,为何在这么多天中还未动手?她到底要用五官如何对付自己?想到这儿,皇帝已然站不住脚,他要回宫,要见那个女人。
雨已然越下越大,此时,一个青绿色的人影在离皇帝十步之远处跑过。
皇帝看了那人影一眼,转过身,朝里屋走去,就在此时,一把伞出现在了他的头顶,皇帝一愣,转身,却见着了古楼生手持着伞望着自己。
“皇上,老臣来给你送伞了。”古楼生恭敬地道。
“嗯,朕也乏了,回宫吧。”“是。”古楼生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帝的身后。
雨下得更大了,打在身上,只觉生疼。
当古楼生与皇帝行至须王府门口时,已然有太监顶着伞过来接替了古楼生的位置,门外,龙辇而立,数百名奴才们站在雨中等着皇帝的回宫,而在官道二旁,在大雨滂沱之下,则跪着喜宴上的富商,众臣们,皇帝若未离席,他们又怎敢离去呢?
“皇上,”当皇帝刚一踏上龙辇,胡楼生突然道,“皇上,兵家最忌冲动行事,一切都要三思呀。”说完,躬身退在一旁。
皇帝看了古楼生一眼,黑深潭般黑漆的眼中闪过一道犀利,便进了龙辇。
“皇上回宫了——”当执事太监一声高喊,数百个奴才脚步便开始移动,此时,只听得龙辇内皇帝道:“朕知道了。”声音虽然轻,在强劲的雨势中亦显得模糊不清,但跪立在龙辇旁的古楼生却听得一清二楚,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