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欣欣然剪绿了柳的万千丝绦,唤回了燕子重返家园的细语呢喃。
柳河两岸,沙暖泥融,春光怡然,芳泽沁心。引的雅者来,赋诗入画屏:
鹅黄接天袅如烟,
柳绿照水戏鱼虾。
苇草萋萋婆娑舞,
白鹭临波巧装扮。
……
一个晴好的周末,吃过早饭,宋达之一家三口去柳河边踏青。
林林一手拿着一把小铲子,一手提着一个纸袋子,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梯。他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野外挖荠菜,奶奶包的荠菜鸡蛋馅水饺可好吃了。
“爸爸,我们骑一辆车。我还坐在横梁上,妈妈坐在后座上。”
“爸爸再将小坐凳绑在横梁上,你坐着也舒服些。”
“不用绑坐凳。我都是大孩子了,直接坐横梁上,一定能坐稳了,不会掉下去的。”
“我们的林林真棒!勇于挑战自己,长成小小男子汉了。”
“我是谁呀?我可是爸爸的儿子呀!”
宋达之微笑着,将林林抱到自行车的横梁上坐好,用一侧的胳膊护好他,骑车向前,慢行几步路,梅络英轻盈地跳上后座,双手环住他的腰。
一家人有说有笑,悠哉游哉地往柳河的方向去了。
静静的柳河,碧水拖蓝,在晨风中荡起层叠的涟漪,在河堤蜿蜒的怀抱中,永不停歇地流向未知的远方。
七彩沙依依不舍,接连向河水问,你为何从不停歇?在远方等待你的是什么?是大江?是大河?是汪洋?还是断流?
河水微笑着,并不回答,依然执着地流向远方,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柳河两岸铺展着大片大片的良田,沙质的土壤疏松透气,无论种庄稼还是种蔬菜,都会长的很好。
今年适逢暖冬,又下过不大不小的几场雪和雨,麦苗几乎日夜不停地疯长着,绿油油地叶子繁茂,过早地遮掩住了属于黄土地的颜色。
每年的立春过后,天气渐暖,麦田里的人一日多似一日,有大人,更有小孩子。他们或拿了小铲子,或拿了小锄头,或挎着篮子,或提着袋子,低着头,弯着腰,在地里挖荠菜。
小孩子一般是自来熟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不多一会儿,便三个五个地聚在一起,挖荠菜的兴致很快就不见了。他们扔掉手中的小铲子或小锄头,在田野里玩闹起来,不停地追逐着,嬉戏着。
不知是谁喊出一声稚嫩的口令,一群孩子齐刷刷地躺倒,躺在松软的麦垄上,比赛打滚儿,看谁滚的最远,看谁滚出的线路最直。
风摇动出的麦浪在孩子们兴奋的滚动中,一排又一排的矮下去,消失不见了。
青青的麦苗在阵痛中暂停了生长键,它们的叹息融进了黄土地的温厚,忽然有些明白,长得太过心急,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庄稼是最怕踩踏的。
然而,此时的麦田主人却不会呵斥并赶走这些孩子。
因为麦苗在冬季和初春的时节,经过适度的踩踏,更有利于后期的生长,会收获更多的麦子。
“爸爸妈妈,你们快看呀!那边地里的爷爷拉着块圆滚滚的大石头在干什么?”
林林忽然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坐直,小手指着远处麦地里的一个老农问。
“爷爷在压麦苗呢。”
梅络英透过宋达之的臂弯,顺着林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说。
“这么好的麦苗,又嫩又绿,爷爷怎么舍得压它们呢?万一被大石头压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
“麦苗跟小草的生命力一样顽强吗?”
“你的问题,我们还是去问那个爷爷吧。”
“爸爸,快调转车头,我们走那条小路,那条路离爷爷更近。”
“林林的目测能力级棒!爸爸带你和妈妈走那条路,都坐稳了,我要调头了。”
自行车在曲曲弯弯的田间小路上轻轻颠簸着,颠出一串串甜美欢快的笑声。
天上的云朵快要被这笑声糖化了,一只在田间啄食的小麻雀忘了背上的翅膀,兀自追了这笑声起跑,一株麦苗调皮的伸出手,抓了抓它的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