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骂本官是野兽?”
“看来曹大人还有些自知之明。”
林沂抚摸着腰间的环佩,凝视与曹文不断辩驳的人。魏恪啊,呵,没想到离儿昔年的无心插柳,还能有所收益。
这次争论,皇帝还一言未发,发起争端的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倒省了他的事。
前朝的非议同样传到谢离耳中,他莫名有些心累,终于还是走到这步。
林沂下朝回来发现谢离闷闷不乐,便知对方是在意朝上议论的事,放轻步子贴上他的后背小声说:“朕下朝皇后都不来迎接?”
谢离撇撇嘴往后瞧了一眼:“臣妾身体不适,还请陛下见谅。”
“哪里不适?可是有身孕了?请太医瞧了没?”
谢离咬咬牙,拱手推开人坐到塌上,没好气地瞪他:“真要能怀孕,也该是你才对。”
林沂噎住,摸了摸鼻子凑到人身边,“唉~也不是不行,生个小离儿挺好的。”
谢离睁大眼,看他还真幻想起来,顿时无语,越大越没脸没皮没个正形。接着跪趴到林沂身上,戳戳他的脸说:“子嗣问题你究竟作何打算呀?逃不掉的。”
林沂揽住他的腰揉了一把,沉吟道:“我跟母后说过,我打仗那时受了点伤不能生子,就封溯儿为太子。”
谢离呆住:“呃,倒也不必用这理由吧。”
“不这么说,那些人只会怪你不能生,非要我封妃,这样正好一了百了。”林沂笑了笑,“待溯儿及冠,我就禅位给他,我们去云游四海好不好?”
谢离眼眶蓦地酸涩,俯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当初选择留下,他就做好准备老死宫闱,毕竟林沂有志当个明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他肯定是要陪对方的。可林沂还记得要还他自由,甚至超于自己的宏愿,如何能不动容。
近日宫里传出一则消息,说陛下当年打仗伤了身,欲立溯皇子为太子。
溯皇子是谁?
正是林沂一母同胞的弟弟,五年前他还在边关打仗,他那恩爱父母悄摸给他生了个弟弟,知道的时候弟弟都已经满月。
那时林沂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想法,一封回信提笔七八次,最终还是憋了封祝贺信。
谢离笑他这么大还会吃弟弟的醋。
他当然不是吃醋,就觉得母后不容易。但其实也是有些庆幸的,皇位总算是后继有人。
这则消息,难以置信中又透露出合情合理,不然这么多年皇后不离身怎么都未有所出。还有部分人觉得这是皇上替皇后找的说辞,不能生的应该是皇后,不禁感慨情意之深。
最终这则消息在一封册封太子的圣旨降下得到落实,至于陛下伤身之言,信者有不信者亦不敢多说,谁让曹大人刚告老还乡,他们还想再当几年官嘞。
谢离来给林沂送些点心顺便陪他看看奏折,遇上准备出宫的魏恪。他还记得对方的慷慨维护,故特意道了谢。
魏恪推辞不敢应,斟酌会问:“娘娘想当母亲吗?”
谢离讶然,他这是信了陛下伤身的话?他就算想当也当不了啊。只好违心地说:“本宫其实不喜欢小孩。”
魏恪点头了然:“那还好。”
呃,唔。谢离尴尬地笑笑,揪揪双手转而问:“魏大人如今一切都好,怎么还不娶妻生子?”
魏恪怔住,垂下眼帘轻声说:“下官已有心上人。”
“那可是对方无意,还是不敢说?本宫可以帮你问问。”
魏恪抬眸认真看向谢离:“是他太好,下官不配,而且他早已有良人,下官只愿将心意深埋心中,远远看着就好,既不敢打扰,也不想白白耽误其他姑娘。”
“好的。”谢离讪讪道,别开眼咬了下唇说:“本宫还得给陛下送东西,先走了。”
“是,恭送娘娘。”魏恪从作揖的手后抬起头,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好一会才转过身。
走远些,花颜回头看了眼魏恪,好奇地问:“他说的人是谁呀?”
“你管他是谁,难不成你有心?”谢离斜眼挤兑道。
“呸呸,我才没有。”
“我看你自从抱了婉仪的女儿老是惦记,不爱做女红的人,还说要给她做衣裳,还以为你也想嫁人了呢。”
“咦~怎么感觉有点酸?”花颜喜笑颜开,一把抱住扭捏的谢离说:“我才不想嫁人嘞,一个人多自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谢离噗呲一笑,敲了敲她的头,正色道:“且随心吧,若真遇到上心的人,只管追去就是。”
“知道啦,虽然我觉得不会存在这样的人。”
保和殿内,谢离搭上林沂伸过来的手坐到他身边,扫了眼桌上的奏折,边端过一碟金乳酥边说:“这么多呀。”
“一半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林沂拈了一块金乳酥随意道。
谢离拿起一本奏折翻开,转瞬笑出声:“这人怎么连人家吃席带走主家的酒都要跟你说。”又翻看几本,还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这都成他们发牢骚的地方了。”
“每五日就得交一次折子,不是所有人都有事说,可不就敷衍了。”林沂吃了两块金乳酥便停下,抱着谢离蹭了蹭。
谢离摸摸他的脸:“累了吗?休息下?”
“嗯。”林沂就等他这句话,顺势向下一倒,躺到谢离腿上闭目养神,还要把人一只手拉到怀里牵着。
谢离轻笑,显然已经习惯对方这种姿势,空出来的手拿过奏折开始看。
前两年林沂第一次让谢离翻阅奏折,他还觉得不妥。可林沂全然信任,连谈政事都不会避及,有时还会询问他的意见。到现在奏折太多时,谢离会跟着一起看,帮他分出重要的那些,小事就由他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