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人都不曾记得,也不曾明白——
天心最慈。
神在昭示命运之时,都给了一个变数的。
那个变数,不是没有看到,就是看到了却不明白——
在这样烟花连天,彻夜不眠的夜晚中昭命的皇子,王给了这个名字,辉夜。
辉夜——灵魂要像能够照彻夜晚的烟火般的美丽,要像黑夜中明灯般地能够指引迷途的人,要给予子民在无论多深沉的夜色中都不会恐惧和悲伤的坚强和勇气。
辉夜,必须是信念、执着;必须是勇敢、坚强;必须是善良、温暖、必须是希望,是未来,是光明和梦想……
王说,你必须是辉夜。
谁决定了谁必须是辉夜?
王给了辉夜一切王所能给的,未来帝王的教育……
辉夜注定是个不同于前尘的名字。
谁注定的?
——有个孩子于是遗失在茫茫的草天一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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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到虚空中,神灵是否在叹息?
到如今,那个变数,究竟是依然蛰伏着,还是错过了,或者改变了,还是繁生出了新的变数——希望的或绝望的?
神灵叹息了,听到么?
人们,是听不到的。
20
等到他张开眼睛,两旁是倒过来的,快速划过的风景,渐渐成为模糊的一片。
稍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所在,是被横挂在雪兽上,周围是陌生的山野。
雪兽柔软的毛蹭着他的脸,痒痒的,让他不由得想起不知何时也曾被细细的草叶子这么地剌过,只是没有这么柔。想着,不知为何就笑了。
笑声虽轻在安静的夜幕中越发的显了,辉夜看他一眼,淡淡星光下的表情看不清楚,声音里带了丝微微地倦怠。
“笑什么?”
他却只是笑,不说话。
如何能不笑?日前幕幕,历历在目,世事无常,斗转星移中,早已经昨是而今非。
前一日,自己还是那般欣喜而惊奇。帝都,城墙,宫殿、街道,不知名的树木,魔族,士队、商贩、孩子、芬芳、少年,而如今,在他看来又何尝不是怪物一样,张着大口想要把他吞噬进去。
“前尘,不要笑了。”辉夜的声音更见疲惫。“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吗?”
“是你吧?”身体的麻木还末完全消退,他整个人趴在雪兽上,口气却一扫平日里的清朗。全力地抑起头来去看面前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少年的脸,在夜色中模糊着,和另一人的脸在记忆中重叠,越想看清楚,越是模糊。“是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前尘……”
“你别说了。你还能说什么?”他忍不住大吼,声音却是绵软而无力,看着辉夜地眼睛却咄咄逼人。
“好,我不说。”他和前尘的眼睛对视着,淡定清凉,“这番话,是代青丝说的,我不得不说,你也不得不听。”
青丝?青丝尼,刚才明明看见了青丝。
“她中刚才的那个房间里,代替了你。”辉夜看出他眼中的疑问,淡淡的说着,平静中有一种冰凉的冷酷。
“你——为什么?”他大怒,却早没有了发怒的力气,只能喘息着问。
“她看守了你这么些年,你的事情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要封锁消息地话,她便是第一个。而且,你从入城,直至被抓,在外人看来,一直都是女子打扮,而且她是从草海中被抓回来的,用她来掩人耳目,是最合适不过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得那么清楚的。”辉夜静静地说着,好像说的事只是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我会尽力照顾她的,至少——”不会让她像你母亲一样。
父王的意思——大概也不是想要这么个结果——已经没有更糟的结局,所以至少让他们聚一聚,是吗?没有想到会发生那般的场面,又或者——是他不愿意去想的用心。
“青丝跟我是不一样的,你瞒得过去?”他有些幸灾乐祸,麻木的笑。全然忘了青丝之所以这样全是为了自己。
“除了见过你的人,没有人知道你是人族的事。”他轻轻地说着,这件事要有什么责罚,就由他来担着好了,最少能够换得前尘的命了。
就算是王发现被他掉了包,也只能是将错就错,绝对不会声张出来的。一个人族血统的私生子——王的长皇子。传扬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还有那种对于魔族来说是致命的能力。
“见过我的人……”这句话却让他打了个寒颤,“那些人呢?村民和孩子——”
辉夜看他,平静,却久久不开口,让他的心里也渐渐的有了些明了。辉夜方才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一次是为青丝的事,一次是为了那些无辜者的性命。
“他们已经全都不会说话了。”辉夜最终还是开口,轻轻地说“然而还有别的村民和孩子可以继续他们的生活,可以过得很好……”
就连那时的那个孩子也不会再叫“她”姐姐了吗?
“为什么?”前尘已经听不进他接下去的话了,只是惊骇慕名的问着他。“你为什么——”当时那个尽力保护着所有人的辉夜,和面前冷冷地述说着别人的生死的辉夜,早已判若两人。更何况,那是由他掌控的生死。
“我首先是皇子,然后才是辉夜。”他静静地看着前尘的眼晴,淡淡地说。正因为是自己讨厌做的事,所以在非做不可的时候,绝对不交给别人——别人也会讨厌做的吧?有什么,就让他来承当好了。“你就当作今天才认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