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的这丫头确是不错。”男子侧躺在床内侧,双手紧拥着被褥之下的陌寒,望着离根的狭长幽目深如汪洋莫测。
“她吓坏了。”陌寒起身,赤裸完美的洁白身子尽显在空气中。
离根的双手像是不是自己的,颤抖如兔跳,拿过屏风上绒披的身子更像会踉跄跌倒一般,然而,她终究没有跌倒,而是拿到了绒披披在了太后赤裸的身上。
男子紧跟着起身,修长的身子如神砥,发丝庸然散垂下来,白色衣襟微敞,露出胸间白暂如玉的肌肤,“怎么不多睡会?昨夜把你累坏了。”
如此大胆毫无顾忌之语,竟如无旁人,离根倒吸一口凉气,尽管身子微颤,却是偷偷抬眸狐疑的打量这俊逸非凡的男人,在接触到他冷眼余光之时,竟吓出了背后一身冷汗,慌忙低头。
“你该走了,慎儿还在等你的消息呢。”陌寒语声淡淡。
男子目光陡黯,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苦笑,才走向一旁的屏风,轻轻朝这大理石屏风上所雕刻的凤凰朝阳图的凤凰头上一敲,屏风后的墙面竟露出一个暗道,瞬间,男子消失在暗道内。
离根惊得忘了呼吸,直到太后出声:“方才,你若尖叫,此刻你的小命便会不保了。”
“太,太后?”
打开了九环宫窗,望着连绵起伏望不到边的美丽雪景,陌寒幽幽的道:“今天的雪景不错。”
“是。”
“还愣着做什么?”
“是,太,太后,奴婢侍候您梳洗吧。”
太后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离根总觉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生得这样美丽?几乎每天,她在侍候太后起床时,总会深深沉浸在太后这份美丽当中,而现在,她拿着梳子的手一刻不停的颤抖着,目光游离不定。
“还在害怕吗?”
“是,不,不是。”
“既不是害怕,那是什么?”
“奴婢不知道,不,不是,奴婢不敢说。”
“那就不要说,记住了,慈德宫的一切对你来说,只需‘不知’二字。”
“是。”
“告诉我,你方才为何不叫?”通过铜镜,陌寒冷望着面色还是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离根。
离根深吸了口气,这才道:“奴婢原以为,太后,太后遇上了采花贼,可正当奴婢要叫时,突觉得万一这贼要对太后不利,他在您的身侧,御林军再快也快不过他啊,奴婢便不敢再叫,可奴婢一见到您脸上并不是恐惧和害怕的神情时,奴婢便觉得是想错了。”
陌寒转身望着她半晌,见离根秀致的脸上越发胆怯,冰冷的眼底逐渐浮起暖意,道:“是我高估你了。”她还以为,离根首先注意到的应该是她的神情,见她并不恐惧所以才没有尖叫,不过,显然她料错了,这丫头……呵呵,也是,她怎吗总能把一个丫头与那个舍了慎儿的丫头比呢?
离根慌乱的眨了眨眼,只觉手掌心尽是汗水,想起太后方才那话“方才,你若尖叫,此刻你的小命便会不保了”,全身更是冷汗渗渗。
“根儿,过了这一年,你也15岁了吧?”
不明白太后怎么说起她的年纪来,离根轻嗯一声,镇定了心神,重新为主子梳妆。
“十五岁?呵,我十五岁之时嫁给了先帝,从此,盼他,等他,想他,到后来,”陌寒顿了顿,苦笑:“只是空盼,空等,空想。”
离根的心还未从方才的惊乍中回神,只是话不达脑的听着,脑海里尽是方才那个男子与太后相拥的画面。
“等你到十六岁之时,便去服侍皇上吧。”
“是。”猛的,离根抬眸,太后方才说了什么?
“今天就梳个云绾吧。”
“太后,您方才说什么?”
“我让你梳个晕绾。”
是她听错了吗?定是她听错了,离根秀眉散锁,想起那在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句子,甩甩头,“是。”
大雪在当天夜里又纷纷而下。
离根蜷缩着身子在床角,脑海里尽是清晨进入太后寝宫的画面,那男人是谁?独居的太后为何会和一个男人有私情?又是什么时候的事?皇上知道吗?皇上一定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那太后岂不是……
这半年,她已然成为太后的贴身侍女,晚上都是由她侍寝的,所以,她一直睡在慈德宫的小厢房内,只要太后轻轻一喊,她便能听得见,如此深夜,本是她沉睡的时候,然而,离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想到的便是清晨的画面,还有那一句“等你到十六岁之时,便去服侍皇上吧”。
一想到这句话,清晨所见远去,脑海里毫无预期的浮出一双深沉如夜的眸子,离根脸色一红,就这么痴痴的坐了一个时辰,直到敌不住困意才昏昏睡去。
一年
当第二天清晨,离根再次在太后床上见到那男子时,神情已不再震惊与惶恐,只是还是无法镇定如无视,却已然冷静,这才注意到,虽然这男人和太后很是亲密,但太后的神情却始终冰冷,反观那男子,如玉般俊美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孤寂。
走出慈德宫,望着变得白茫茫的皇宫,离根深深吐了口气,前一夜的积雪还未融化,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人走在路上,这雪已过了半膝,离根对着天空咧嘴一笑,借以将心中的一切的忐忑赶走,暗忖:机灵点,在皇宫里生存一定要机灵点。想罢,便往甘泉宫而去。
一路上,宫女太监们吃力的扫着地上积雪,见离根过来,纷纷笑脸相迎,离根虽佯装娴静的朝众人点点头,心底却是乐呵不已,整个皇宫内怕没有宫女像她这般好运,进宫不过大半年便混到这等威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