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他着手准备下午茶,而阿瑟翘起二郎腿,施施然给江质眠发了条短信。
-眠哥,能不能早点回来啊?
-想你。
三个小时的工作量硬生生压到一个半小时完成,江质眠回来的时候额角带汗,进门却见到一双陌生的男鞋。
客厅深处传来甜品的香气,沿着这股味道走近,紧挨着的两个人也映入视野。
阿瑟上半身光着,没穿衣服,像是刚洗完澡,象牙白的精悍上身滚着透明的水珠。腹肌和松垮垮卡在胯部的睡裤裤腰都湿漉漉的,修长有力的胳膊揽着身边脸蛋只能算清秀的青年,戴着戒指的拇指摩挲他的脖颈。
青年肉眼可见的浑身僵硬,颈部被抚摸的位置,留着一个清晰的咬痕。
面对面撞上视线,顾明基本上就要昏倒,而阿瑟看着江质眠,平和地微笑着,眼神中流露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
顾明把声音压得极低,咬牙切齿。
“老大,我会死。”
“不会。”阿瑟侧头贴在他耳边说:“看见没,他会先气死。”
若无旁人的交头接耳,突破安全距离的亲密行为,江质眠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眉骨缓缓压低,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搂抱着的两个人,下颚曲线在静默中紧绷,拉扯出过于用力的弧度,连带皮肤下也隐隐显出青筋。
他说:“出去。”
声音极沉极哑,登时顾明如刀锋剜过脊背,立刻挣脱阿瑟的臂弯,逃也似的往门边奔。
阿瑟从后面望过去,瞧见他流畅地输入开锁密码,顿时在心里不爽地“啧”了一声。
但很快,视野被遮挡,江质眠已经来到他面前。
男人周身的气压从未这么低过,似乎是终于在他面前显露自己可怖的全貌,连皮带肉地剥下外面那层温和的伪装、宠溺的放纵,里面是一头贪婪到令人浑身生寒的野兽。
“你故意咬他。”江质眠的指尖戳上他的下唇:“小乖,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气我。”
实际上,阿瑟本来是打算当着他的面和顾明接吻的。但一来他对男人实在不感冒,江质眠已经是生命中的特例。二来就算他是同性恋,顾明也长得实在不达他心中的标准线,对着那么张脸亲下去太难了。
你已经算逃过一劫。阿瑟心里这么想着,抬起眼睛,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牙齿轻轻磨着他的指腹,无言的温驯。
江质眠知道这是到了巴掌过后的甜枣环节,他本该在这一个月中修炼出抗性,但这巴掌太疼,突破了他放纵对方的底线。
江质眠抽出手指,忽然扬手重重往下一落!
阿瑟睁大眼睛,不信邪地盯着他,果然这只手没有落在脸上,而是沉沉压在了他颈后。
尚未得意,江质眠收拢手掌,扣着他朝最近的沙发上一搡,阿瑟就面朝下倒在了柔软的坐垫上。
他及时翻身,江质眠已经屈起一条腿抵进他腿间,掌心重重攥上下巴,拇指强行分开嘴唇,摁在了他尖锐的虎牙。
“我很生气,小乖。”男人的眼神透出阴鸷:“我会给你打一副口枷,黑色的。”
阿瑟并不惧他,含混地笑:“我也很生气,眠哥,连顾明都知道你家的密码。”
江质眠低沉道:“你想跑了?”
“不。”阿瑟挡开他的手,饱满的嘴唇留着残余的唾液,主动贴上他的下巴:“我想做。”
江质眠一怔:“你是在讨好我?”
阿瑟笑着说:“不,我是在通知你。我会和你做,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但我会叫别人的名字。”
江质眠的脸色猛地阴沉,从鼻腔逼出压抑过度的气喘,像野兽张开充满血腥味的口腔。他暗色的眼珠死死注视着阿瑟,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奔出眼眶。
啪!——
阿瑟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江质眠猝不及防偏过头去,唇角破了皮,血丝渗出,左脸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哥哥。”阿瑟抬起上身,吻掉他嘴唇上的血珠,又往上亲,用鼻尖轻轻去蹭他略微发烫的脸颊:“我爱你的,我想你和好好做,不想叫别人的名字。”
这是阿瑟第一次开口说爱,即使是谎话。
他手掌一寸寸揉按江质眠僵死的脖颈、肩背,和他脸贴着脸,嘴唇吻着他的鬓角。嗓音既慢,又柔,如同大海深处诱捕水手心甘情愿俯首的海妖。
“你知道我要什么,告诉我大门的密码。”
江质眠亲口说出了密码。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最终会说出来。也许是落在鬓边的吻太热,近在咫尺的呼吸要将人的心神淹没,他到底俯首称臣,愿意拿一巴掌换一句“爱”。
在密码被吐露的那一刻,阿瑟分明感受到脊背窜过一道电流,通体畅快到几乎汗毛竖起——差不多一整个月,他对江质眠腻腻歪歪、扮乖做小,实在有违天性。而这阵子以来无论他怎么忽冷忽热戳江质眠的肺管子,对方似乎也能保持平和与镇定。
现在这般不甘又无可奈何,愤怒又渴求的姿态太难得,完美达到了他的预期。阿瑟的报复心理得到极大满足,不愿意再被压着,翻身把江质眠按在了下面。
他原本打算骗到密码就跑,那江质眠的表情一定更好看。但当他俯身自上而下望过去,在掌控所有的姿态下,忽然改变了主意。
毕竟不管是最开始江质眠强迫他,还是后来逢场作戏的“互帮互助”,都是对方单方面地压制着他,好像对待一个弱者。阿瑟屡落体力和技巧的下风,心里积累了不少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