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把驱蚊器放回去,躺到床上,江影帝才正视了脑海里阿瑟这个人。
长相英俊好看到在娱乐圈都罕见,正值最好年华的青年人,与外表不同的内敛稳重性格,知分寸也懂真诚。
江质眠一向对喜欢自己的观众报以真心,用当今圈内话术就是“宠粉”,然而他复盘刚刚与阿瑟的对话,人家说了那么多表达喜爱,自己只回复了句谢谢。
收对方的东西,仅仅一句“不好意思”。
回礼也是最简单的签名,甚至由于扭转不及对阿瑟的印象,也没有亲口对他说出祝福语,明明是最顺其自然的小事,他给其他粉丝写祝福语的时候都会做。
这么一想,和对方的态度比起来,自己就太过冷漠了。
阿瑟送的枕头和床上原来的枕头并排放在一块儿,他躺到了新枕头上。脖颈被恰到好处的承托,肩颈一并感受到适宜,脸侧传来隐约的草药清香,微苦。
窗户的竹帘已经拉上,盛阳仅落进细细几条金线,偶尔调整姿势时枕芯内填充的颗粒物发出沙沙声,仿佛海潮翻滚。
先前每夜与感情出现问题的爱人同床,彼此相对无言,都明白对方没有睡着,一晚的苦熬。
本以为只是闭目小憩,也许是太久没有睡好,又或许枕头实在好用,江质眠在反省自己对粉丝态度不佳的过程中,大脑的倦怠愈来愈深,几分钟就陷入了深眠。
“哥,现在冷气会开太大吗?”
吊脚楼一楼,树荫中的越野车里,小林坐在驾驶座上,把车顶合上,车窗都升起。
“温度正好。看见了没?破地方连空调都没有,只有台老电扇,估计转起来都带响。”
阿瑟躺在放平的后座上,小腿憋屈地挂下去一截,身上盖着柔软的法兰绒毯,有些烦躁地把头顶的黑色眼罩拉下来。
“这边晚上气温应该会低一些的,我还准备了耳塞,放在你床靠着的那个床头柜抽屉里了。”五大三粗的小林熟练地用软和的语气哄他:“忍一忍,哥,一期节目也不长。”
眼罩宽大,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唇线漂亮的嘴巴。然而出口的话就没有那么漂亮:“来都来了,我除了忍还有别的办法?”
小林语塞,被迫转移话题:“不过哥,你是做了功课吗,江影帝演的电影你都能说出来啊?”
“我闲的时候也是会看点东西的。”
让人意外的是,阿瑟随口承认了:“他几部有名的电影我都看过,确实拍的不错。”
小林难得听到他夸奖别人,松了口气,找到了安慰的新方向:“那就好,江影帝看上去也挺喜欢你的,你和他相处起来不会觉得难受。”
阿瑟没再说什么,只是耸动鼻梁嗤了一声,那音调很理直气壮,大概是表明——他喜欢我不是正常的吗——的意思。
车内安静下来,小林也不再开口,淡淡的薰衣草味的香氛在车内发散,阿瑟的呼吸平稳下来,姿态放松。
四十分钟后,手机闹铃响起,小林由着它响了一会儿,直到后排的阿瑟拧起眉毛,一把扯下眼罩翻身坐起,才关闭了闹铃。
眼皮倦怠地半阖着,他揉乱了自己的短发,说:“走了。”
小林下来替他打开车门,顺便把两个白色的小药瓶塞进他手心里:“别忘记带了。”
阿瑟扣紧手掌,抓起来扫了眼,问:“这回里面装的是什么?”
“维生素e吧……”小林回忆了一下:“秦姐说这边伙食没那么好,你回去还要录v,适当补充维e可以保持皮肤状态。”
阿瑟嘴角往下挂了挂,有些不屑,但还是收了起来。
与他不同,陷入沉睡的江质眠是被三点半准时响起的铃声叫醒的。
模样古朴的黄铜钟,设置好时间后会敲出急促的铃声,金属高频碰撞哗哗像在下雨。钟就安在他们隔壁,直接把他震的睁开了眼睛。
江质眠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身体还残留深眠后的酸涩感,以及一些仍在渴睡的疲惫。他起身,注意到对面的床铺是空着的,但主人应该回来过,因为床头柜上多了两个小药瓶。
白色的瓶身上贴着标签,一个是氯雷他定另一个是西替利嗪。
前一个江质眠不知道功效,不过后者他自己用过,有一次拍戏的时候在泥地里摸爬滚打,那场戏不顺利,戏服在泥潭里泡了大半天,直到干了都还套在身上,第二天身上就发红发痒。
当时助理去医院给他开的药就是西替利嗪片,主要用于抗皮肤过敏。
神智逐渐清醒,看见药瓶,江质眠心里的歉疚不自觉又深一层。恰好脚步声传来,阿瑟在此刻推门而入,他抬眼望去。
“眠哥,醒了啊?”
和他碰上视线,对方笑了笑:“他们还让我来叫你起床呢。”
阿瑟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款式相当简单的t恤加运动裤。胳膊上的臂钏摘下来了,项链和戒指也没留着,只左耳朵上戴了一只环型耳饰,清清爽爽的好看。
“醒了,你送的枕头确实好用,我躺下就睡着了。”江质眠点头,目光落到他手上:“你端什么过来了?”
“好用就行。”
阿瑟走过来坐到床边,把手里拿着的杯子递过去。透明的玻璃杯,底下三分之二的液体没有颜色,冒着一些气泡,最上面一层是浅浅的翠绿,颜色很明亮,还插着两片小叶子。
“这是气泡薄荷水,我用气泡水和薄荷汁兑的,味道还可以。”阿瑟说:“主要作用还是提神醒脑,刚睡醒,你喝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