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二皇子的突然失踪,给所有人头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容玉奉命彻查车队,果然查出几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既然说不清来历,那就全都处死。宁愿错杀,也不能留下任何漏洞。
&esp;&esp;二皇子一失踪,孝昌帝就只剩下太子刘湛一个独苗苗。凄惨之处,无法言说。先是国破,接着儿子失踪,孝昌帝备受打击,不出意外病倒了。好在林月音让程绍准备了足够多的药材,又有程绍妙手回春,总算稳定住了孝昌帝的病情,不至于病死在半道上。
&esp;&esp;生病的人,总是比较脆弱,就是天子也不例外。孝昌帝变得唠叨,反复无常,暴躁易怒。林月音伺候不起,干脆将张贵妃打包送给孝昌帝。孝昌帝最宠爱张贵妃,相信有最宠爱的女人在身边陪着,孝昌帝的病情也能有起色。
&esp;&esp;张贵妃极为不情愿,现在的她满心思的都是范阳节度使李天保。她恨着自己的身份,恨林月音将她绑了来,更恨孝昌帝将她束缚在身边。她只盼着范阳节度使能够如天神下凡一般来拯救她。她坚信范阳节度使不会忘记她,所以她一定要活着,等到那个男人的到来。
&esp;&esp;因为心里头装了另外一个男人,张贵妃在伺候孝昌帝的时候,自然是能敷衍则敷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小意温柔。孝昌帝因为在病中,反应有些迟钝,最初并没有发现张贵妃的异样。数日过后,孝昌帝总算回过神来,察觉到张贵妃的前后变化。
&esp;&esp;孝昌帝没有发脾气,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张贵妃。常常见她神思恍惚,望着京城的方向。孝昌帝一开始以为张贵妃想念家人,叫来康福一问,才知道张家人就在车队里,连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都在。若是孝昌帝需要二人伺候,只需吩咐一声。
&esp;&esp;孝昌帝很意外,既然张家人都在,那张贵妃巴巴的望着京城方向,又是何意。莫非是惦记着宫里面的生活,不乐意陪着他逃难吃苦。孝昌帝很是不满,向来都是他嫌弃别人,哪有轮到别人来嫌弃他。张贵妃能有今日,全是他赏赐的。如此说来,张贵妃又有什么资格嫌弃。
&esp;&esp;孝昌帝很自然的冷落了张贵妃,张贵妃正巴不得。可是孝昌帝虽然冷落了她,却不肯放她离开,依旧要求她每日陪在马车里,就算不说话,也要坐在一旁斟茶倒水,做着丫头们才做的事情。更过分的是,孝昌帝还将宣华夫人容华夫人请上马车。
&esp;&esp;三姐妹一起伺候孝昌帝,即便不做男女之事,也将张贵妃气了个够呛。她怀疑孝昌帝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她。证据就是每次她一发怒,孝昌帝就会得意的笑起来,一副乐得看好戏的模样。
&esp;&esp;张贵妃很恼火,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男人。洮南途中,还生着病,都不能消停一二。外面的事情全靠着林月音和太子还有几位跟随而来的大臣打理,身为帝王却不承担该有的责任,一副退居幕后,心安理得的样子。真是让人不齿。
&esp;&esp;张贵妃趁着中午停下休整吃饭的时间,跳下马车透气。她宁愿吹着凛冽寒风,也不乐意回到马车上伺候孝昌帝,那简直是一种严苛的精神折磨。
&esp;&esp;张贵妃想了又想,这样子下去不行。张贵妃一咬牙,干脆去寻林月音,想要讨要一个好处。
&esp;&esp;林月音见到张贵妃并不意外,甚至还说道:“听太医说,最近陛下的病情大有起色,贵妃功不可没。”
&esp;&esp;“请皇后娘娘另派贤能伺候陛下,臣妾能力有限,实在是担当不起这个重担。”张贵妃也不客气,直言不讳的提出要求。
&esp;&esp;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干脆歪靠在软榻上,眼神轻蔑的说道:“你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你要是不能伺候陛下,就只能浪费粮食。要知道咱们这一路逃难,粮食可是越吃越少。就算能够就地补充,也是杯水车薪。你可想好了?”
&esp;&esp;张贵妃哆嗦了一下“娘娘此话是何意?如果臣妾不伺候陛下,就没饭吃?”
&esp;&esp;“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林月音冷酷的笑了笑“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世人皆知。伺候陛下就是你的本分。你若是连本分都不要了,那本宫又何必再养着你。”
&esp;&esp;“林月音,你过分。”张贵妃怒吼。“放肆”林月音瞬间板起脸“别以为离开了皇宫,就可以对本宫大呼小叫。本宫可以告诉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这里都是本宫说了算。只要你还是陛下的女人,你就得服从本宫的管教。否则本宫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esp;&esp;张贵妃连喘粗气,哈哈一笑“皇后娘娘终于说出了真话。娘娘很早以前就想弄死臣妾吧。”
&esp;&esp;林月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顺便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放下茶杯,林月音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本宫的确早就想弄死你。尤其是在得知你同范阳节度使之间有苟且之事的时候,本宫就想你何其大胆,竟然真的敢给陛下戴绿帽子。陛下不知道就算了,陛下要是知道了,不用本宫出面,就会一刀砍死你。顺便将张家诛族。”
&esp;&esp;“你,你胡说八道。”张贵妃又是心虚又是惶恐“臣妾同范阳节度使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别想往臣妾身上泼污水。”
&esp;&esp;林月音嘲讽一笑,说道:“是不是真的,你本人应该最清楚。对了,你一定很好奇本宫为什么要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对不对?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那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点用处。否则本宫弄死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esp;&esp;“你别想威胁我,我是不会上当的。”张贵妃还强撑着,输人不输阵,决不能在林月音面前丢盔弃甲。
&esp;&esp;林月音眼神一扫,显得极为冷酷“废话少说。你若是识趣,就乖乖去伺候陛下。将陛下伺候舒坦了,本宫自然会替你保守秘密,容你继续活在世上。若是不识趣,就别怪本宫辣手摧花。”
&esp;&esp;张贵妃跌跌撞撞的跑开了,她惊慌失措,不知该去往何处。终于让她找到了玉安,她紧紧地拉着玉安的手,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玉安,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本宫完了。”
&esp;&esp;“娘娘莫要慌,先喘口气,喝口热汤。”玉安领着张贵妃来避风处,端来一碗热汤给张贵妃灌下。又想办法借来一个紫铜暖炉放在张贵妃的怀里。
&esp;&esp;热汤温暖了心肺,紫铜暖炉温暖了身体,张贵妃总算不哆嗦了。她深吸一口气,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然后才悄声同玉安说道:“玉安,本宫这回真的完了。本宫不能再留在车队里,本宫得想办法逃走。”
&esp;&esp;“娘娘疯了天寒地冻的,到处都在闹兵灾,咱们能逃到哪里去。离开了车队,咱们连吃饭都成问题。别到最后人没逃走,先就饿死在了半路上。”玉安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了张贵妃疯狂的念头。
&esp;&esp;张贵妃哽咽着,她是真的怕“玉安,你不懂。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咱们不逃走的话,迟早会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esp;&esp;“娘娘是指皇后?”玉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esp;&esp;张贵妃神色痛苦的点头“除了她还能有谁。本宫同那人之间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了。本宫怀疑她手里还捏着本宫的把柄。玉安你说本宫该怎么办?继续留下来被她磋磨,以至于有一天死在她手里。如果难逃一死,本宫不如早早的逃走。咱们回京城,只要寻到那人,本宫这辈子就有了依靠。”
&esp;&esp;玉安蹙眉,这一回她没急着反驳张贵妃。她权衡利弊,又斟酌了一番,才说道:“娘娘,既然皇后已经知道了娘娘的事情,却没有捅出去,显然皇后暂时没有要害娘娘的心思。如此一来,咱们也有了足够的时间筹谋将来。至于回京城的事情,奴婢以为该从长计议。不说别的,单说天气,寒冬腊月的,路上又不太平,奴婢担心走不到京城就要交代在半路上。不如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再启程。或者咱们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同京城那边联系上。若是节度使大人肯派人来接娘娘,那娘娘的安全也就有了保证。”
&esp;&esp;张贵妃紧咬牙关,四下张望,小声问玉安“你真的认为咱们该继续留下来?万一皇后一狠心,将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去,那该如何是好。”
&esp;&esp;“娘娘不用担心。既然皇后一开始没将事情捅出去,也就说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娘娘如今在陛下身边伺候,奴婢以为娘娘就该十二分的心思。只要陛下继续信任娘娘,宠爱娘娘,皇后那里也会顾忌一二。”
&esp;&esp;张贵妃皱眉“本宫实在是不想留在陛下身边。”
&esp;&esp;“娘娘,陛下是娘娘活命的护身符,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玉安跪下请求。
&esp;&esp;张贵妃叹了一声“罢了,也不是没伺候过他。大不了我就用心点,只当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esp;&esp;玉安想说陛下本就是娘娘的衣食父母,又怕刺激到张贵妃,所以只好忍了。
&esp;&esp;张贵妃只是委曲求全,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她一直拖延时间,拖延到车队即将再次启程的时候才回到马车上,顺便带去了一身的寒意,让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极为不满。使得二人明里暗里的针对她。
&esp;&esp;张贵妃懒得同这二人计较,等她重新得到孝昌帝的信任后,孝昌帝自会替她收拾这二人。
&esp;&esp;林月音走出帐篷透气,不料温德妃像一个幽灵似得突然出现,将林月音吓了一跳。
&esp;&esp;林月音打量着温德妃,自从出京后,就没见她在人前出现过。这会猛然一间,顿有仿若隔世的感觉。温德妃瘦了许多,脸颊都凹了下去。神情阴郁,眼角周围是遮掩不住黑眼圈,脸颊肌肉下拉,整个人给人一种刻薄寡恩的感觉。这种感官实在是很不好。想当初,温德妃以贤良出名,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温温柔柔,未语先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温德妃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esp;&esp;林月音定住心神,朝温德妃微微颔首“德妃吃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