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就连一向不过问朝政的萧太后也被惊动了,当着朝臣的面斥河东节度使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又说孝昌帝得位堂堂正正,先帝的遗诏还摆在奉先殿内,谁敢怀疑孝昌帝的帝位不正,就是怀疑先帝的遗诏。
&esp;&esp;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突然冒出来的先太子遗孤,的确给天下人极大的冲击。就算朝臣们不在意,可是却挡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如今在民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那大胆的直言孝昌帝乃是乱臣贼子。
&esp;&esp;萧太后同孝昌帝关起门来说事。
&esp;&esp;孝昌帝直言不讳的问道:“母后,废太子果然留下遗孤?”
&esp;&esp;“怎么可能。你别听人胡说。”萧太后坚定的否认“废太子共有三子两女,在废太子死后,皆都死于非命。那河东节度使莫非是失心疯,竟然敢打着废太子遗孤的旗号,简直是不知所谓。再说了,废太子是被先帝废的,就算要算账,也该找先帝算账,同你没有关系。”
&esp;&esp;孝昌帝有些发愣,当年废太子被废之时,孝昌帝还只是个半大少年。虽知情势紧张,毕竟没有亲身参与其中,故此印象并不深刻。对于废太子的几个子女,孝昌帝更没印象。对于注定要死的人,他自然没必要花费心思。
&esp;&esp;孝昌帝嘴唇发干,问道:“母后,会不会当年有漏网之鱼。”
&esp;&esp;“其他不甚紧要的人可能会有一二漏网的,但是废太子一家,绝无漏网之鱼。”萧太后说得斩钉截铁,可见那些人的死,萧太后没少出力。
&esp;&esp;“这么说来,是有人冒充?”孝昌帝再问。
&esp;&esp;萧太后微蹙眉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又改了口“当然是冒充。废太子的后人都死绝了,哪来的遗孤。就算真有遗孤,陛下也不必紧张。跳梁小丑一个,迟早要灭了他。”
&esp;&esp;孝昌帝苦笑,河东节度使可不是跳梁小丑。就算要灭他,国朝也得伤筋动骨。
&esp;&esp;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废太子无后,那所谓的遗孤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笑话。孝昌帝有了这份底气,当即命人拟旨,传旨天下,斥河东节度使乱臣贼子,又斥他拿个冒牌货就敢冒充废太子遗孤,简直是愚蠢自大。他孝昌帝得位堂堂正正,有先帝遗诏,敢说他得位不正,就是在质疑先帝,质疑刘氏祖宗。
&esp;&esp;不管口水仗怎么打,战争却来不得半点虚的。孝昌帝下旨京营出兵平叛,务必要杀光这些乱臣贼子。同时给其他节度使下旨,命他们紧盯边关,不得妄动。
&esp;&esp;不管外面如何乱,对于后宫的影响其实是有限的。大家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现在依旧怎么过。
&esp;&esp;不过其中也有几个表现得过于激动紧张。
&esp;&esp;张贵妃转来转去,一副焦躁难安的模样。玉安安抚张贵妃,可惜效果有限。张贵妃一个劲的嘀咕“他怎么就反了,他怎么敢反。朝廷已经派兵,万一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esp;&esp;“娘娘慎言。范阳节度使是乱臣贼子,娘娘该同他划清界限才对。要是让陛下知道娘娘竟然惦记着那人,届时只怕娘娘性命不保。就连张家也会被牵连。”
&esp;&esp;张贵妃一脸烦躁“知道,知道。这些话本宫也只有当着你的面才敢说。在其他人面前,本宫一个字都不敢吐露。”
&esp;&esp;玉安不觉着被如此信任是一种荣幸,反倒是觉着是一种深沉的负担。若是张贵妃不乱来,玉安也不会觉着辛苦。偏生张贵妃不仅给孝昌帝戴了绿帽子,还一个劲的惦记着那个粗鲁的男人。如今范阳节度使反了朝廷,张贵妃还替人担忧。要玉安说,张贵妃纯粹是脑子有病,得治。
&esp;&esp;张贵妃也不想想,她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全是孝昌帝给的。孝昌帝要是被人掀翻了,她身为孝昌帝的宠妃,岂能落好。这么浅显的道理,张贵妃竟然视而不见。莫非她还真以为范阳节度使是为了她造反吗。也太看得起自己。
&esp;&esp;玉安哼了哼,表示不满。
&esp;&esp;张贵妃顿生怒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esp;&esp;“奴婢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娘娘行差踏错。”玉安倒是直接。
&esp;&esp;张贵妃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行了行了,说来说去都是老生常谈,本宫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你放心吧,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连累你们丢了性命。”
&esp;&esp;玉安抿唇不语,无声抵抗。
&esp;&esp;张贵妃怒火攻心,一巴掌甩在玉安头上“赶紧出去,本宫不乐意见到你。”
&esp;&esp;“奴婢遵命。”
&esp;&esp;玉安退下,张贵妃的怒火却没有消。砸了一通,这才算消了火气。
&esp;&esp;绫绮殿内,田婕妤跪在小佛堂内,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叨着。
&esp;&esp;“求菩萨保佑公子平安如意,心想事成。信女在京中等候公子到来,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esp;&esp;田婕妤每默念数句,就要磕头,可见虔诚。当她听闻河东节度使造反的消息,她就知道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为了公子,她甘愿进宫伺候孝昌帝,目的就是为了公子的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多年筹谋,今朝终于见了曙光,田婕妤激动得不能自已。奈何她不能在人前有丝毫表露,只能寄情于佛堂,请满天神佛保佑公子心想事成,早日达成心愿,赶走孝昌帝,顺利夺回帝位。
&esp;&esp;田婕妤以最虔诚的态度留在佛堂内祈祷,从早到晚,一日不敢松懈。旁人只当她在为陛下祈福,为国朝祈福,都说她有心。连萧太后都知道了后宫有这么一个虔诚的嫔妃,还特意赏赐了几样物件,以示重视和鼓励。
&esp;&esp;事情传到林月音耳朵里,林月音笑了笑“本宫倒不知道,田婕妤如此虔诚。”
&esp;&esp;“是啊,事先谁都不知道。”张永说道。
&esp;&esp;林月音挑眉一笑“她什么时候建的佛堂,本宫事先怎么不知道。”
&esp;&esp;“半年前建的,原本是间耳房,后来收拾出来被布置成佛堂。如此说来,田婕妤还真是虔诚。”张永有些感慨。
&esp;&esp;林月音笑了笑,随意说道:“之前本宫可没从田婕妤身上看到半点佛性,可见本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esp;&esp;“那要召田婕妤来说话吗?”
&esp;&esp;“不用。听说她忙得很,本宫就不打扰她礼佛。”年纪轻轻的,竟然如同老妇人一般整日里寄情于神佛,真是奇怪。
&esp;&esp;林月音叫来杜安,问道:“那个废太子遗孤,是怎么回事?”
&esp;&esp;“奴才不知”杜安老老实实的回答。
&esp;&esp;林月音眼一瞪“你会不知道?那就去问裴颜卿,他肯定知道。他同那些节度使眉来眼去的不是一年两年,那些节度使手中的筹码,估计早就被他看破了。那什么废太子遗孤,听着就像是个阴谋,此事瞒得了别人,肯定瞒不了裴颜卿。本宫甚至怀疑,此事就是他的手笔。”
&esp;&esp;杜安张口结舌,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娘娘怎会如此想?太傅绝不可能同河东节度使媾和。什么废太子遗孤,定是河东节度使私下里搞出来的名堂,同太傅无关。”
&esp;&esp;林月音当即嗤笑一声,满是轻蔑不屑“你家太傅的操守,本宫可信不过。你也别将裴颜卿想得多么高尚伟大,这种阴谋诡计,正是他的拿手绝活。想想看,当初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苟且,紧接着裴颜卿就抓住机会,出使节度使。连续走了几个边镇,同节度使们来来往往,谁知道他们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结果这事情才过去两年,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就先后扯旗造反。要说这里面没有裴颜卿的功劳,本宫将头扭下来,给你们当球踢。”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