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及的这些疑点,朝堂众人自然也都清楚。然而当下搜出的书信铁证如山,至于寿王的行事动机,据说他痛恨圣上,已然癫狂,宁愿牺牲自身,布下迷局,让众人皆以为他只是单纯练兵谋反,以此掩盖他与外邦勾结的叛国行径。”
“一个王爷,就因为痛恨陛下,便能这般决绝,甘愿牺牲自己?况且那寿王还曾绑过我,甚至要杀了我,父亲断然不会与他一同密谋的。”陶久喜依旧满心狐疑,连连摇头。
“陶姑娘,我知晓你心中满是疑惑,可眼下种种证据对陶家极为不利。所幸陛下并未即刻给你们家定下叛国大罪,只是暂且将你们羁押,以待后续详查。”
“那我家大人如今如何了?”钟云溪忍不住插话问道。
“与你们一样,被关起来了,我还没有去看过。现在陶大人那边守卫森严,我不一定能见到。”
“可有用刑?”
“不知。”
钟云溪闻言,不再说话。
“那,沈之翌呢?”
“沈国公在朝上据理力争,可证据摆在面前,他没有办法。陶姑娘,因为你们两家的关系,沈国公在朝堂之上也遭了弹劾,那些人竟将他往日所做的些许小事,全都无限放大,恶意曲解,试图借此大做文章。”
“那现在他如何了?”
“沈国公为了你父亲的事,一时心急,在朝堂上冲撞了圣上,犯了大忌。圣上龙颜大怒,当下便罚他在御书房前跪着。就在我过来找你们之前,他还一直在御书房罚跪。陶姑娘,虽说圣上平日里对沈国公确实多有赏识,可毕竟君臣有别……”
见三人沉默了,方明修又继续说道:“案情未定,沈国公怕你不明原由,太过担心,故而求陛下让我来同你们说明。”
方明修对自己也在陛下跟前长跪求情之事缄口不提。
他也伏地不起,向陛下袒露对陶清婉的感情,字字肺腑、句句赤诚,费尽周章,才换来陛下准许,让他到此。
见三人都面色沉重,方明修上前轻轻攥住陶清婉的手。
陶清婉本能地一缩,那手却被他攥得更牢,恰似生怕一松便会失去一般,陶清婉眼眶瞬间泛红,泪如雨下,两道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清婉,莫要忧心,我自会与沈国公一道,全力寻法解困。”方明修目光坚毅,话语铿锵。
陶清婉面露凄惶,低声道:“方大人,如今我陶家已然落魄至此,你我之间,恐难再续过往,实不必……”
“为何要这么说?”方明修出言打断,神色急切,“沈国公能为安平县主尽心竭力,我为你,亦会倾尽全力,在所不辞!”
陶清婉心下暗念,方明修新入朝堂,官阶尚低,无圣上特殊眷顾,更缺沈国公那般雄厚家底。
若因护她而触怒龙颜,谁能出面庇佑?
方明修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多年苦读,家中还有年迈的祖父祖母盼其安稳,她怎忍心看他涉险?
此刻,见他仍冒险来探,陶清婉已觉感恩知足。
可方明修态度坚决,她无奈之下,只得想法应对:“方大人,你与宋姑娘的事情,我都知道。既如此,又何必来装深情,往后莫再到我跟前了。她出身名门,你若求仕途畅达,与她相伴,远比往昔与我在一处,更为契合,于你有利得多。”
方明修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声音微颤:“你非要在这时与我撇清关系吗?”
“事已至此,方大人无需再来。”
言罢,陶清婉颔低眉,避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