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延寿宫。
灯火辉煌,正在为明日年三十,增添喜庆。
宫墙之上,新挂起红灯笼,宫门上,张贴着的崭新对联。
回廊里,宫女们手捧着各种装饰品,脚步轻盈地来来去去,有的手中捧着金粉银粉,细心地为宫柱上的雕花涂抹,让那原本就精美的雕花能在新年的阳光下闪烁金银之光,有的正搬着一盆盆盛开的梅花,摆放在宫殿的各个角落。
此时,太后正坐在里边的暖阁之中,暖阁内地笼正旺,暖意融融。
太后身着端肃精美的棉袍,歪在软榻边,正在伤春悲秋。
“这年过得真是闹心呐,”太后语气里尽是无奈,“哀家那个小儿子,至今也不回家,皇帝当着哀家的面说把人叫回来,可哀家瞧着,怕是没放在心上。”
皇帝:冤枉啊母后,是皇弟他死活不回啊。
金嬷嬷在一旁劝慰道,“太后莫要忧心,靖王这不是……有要事耽搁了,等忙完了,定会回宫看望太后的。”
她都不敢提一嘴孩子的事,担心着太后都思索到这了,突然问起她那仿佛失联了的侄儿,究竟把事办成了没?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好。
太后微微摇头,“哀家就这么两个儿子,一个忙得不见人影,一个远在天边……”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过完年,哀家定要亲自去光州把小儿子带回来。”
说到这儿,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皱起了眉头,“希儿的孩子,算算日子,也该生了吧,提起这事儿,哀家就更闹心,也不知那姜家姑娘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连皇嗣、祖宗都不顾了,成何体统?!”
提到姜篱,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似乎想压下心中的烦闷。
金嬷嬷也不好置喙皇家的人,只是把脑袋垂得更低些。
“姜家对我大盛的功劳,哀家也不是没放心上,可女子嘛,唯有贤德才是最为重要,不知在家相夫教子,老在外头风吹日晒,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说呢?”
“是,太后所言极是。”金嬷嬷汗都要下来了。
太后换了个坐姿,又是一叹,“既然要嫁皇家人,就要守皇家的规矩,她倒好,自己给自己做主……搞那些小家子的糟粕,勾栏的把戏,谁家清白女子不过三书六娉就这么嫁了……”
“是,是呢,太后所言极是!”金嬷嬷连连附和。
察觉到老仆不对劲,太后掀开眼皮看来,正要问她侄儿的事,就见宫女领着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小太监跪地请安,双手恭敬地奉上一张纸条,“太后娘娘,这是靖王的飞鸽传书,陛下命小的给太后送了来!”
太后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金嬷嬷已快步上去,接过纸条,递给太后。
太后展开纸条,仔细地看着,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纸条上是小儿子熟悉的笔迹,信中,萧铣希讲述了这段时日在石门县的点点滴滴,除了细心照顾娘子,字里行间也有姜篱怀有身孕没办法及时回京对太后的抱歉,还提到了苗疆动荡,他负责修水利之事,言语中满是责任感。
太后轻笑一声,“哀家就说,这皇帝已然是忘记了兄友弟恭啊,修水利,做监工,居然让他唯一的亲弟去做这些事?”
皇帝:冤枉啊,这事也是皇弟自己做了才上报的,冤枉啊,冤枉啊母后,请再爱皇儿一次
看到最后,太后的脸上绽放出明显的笑意,惊呼出声,“希儿说,哀家一次添三个小皇孙,两个男娃一个女娃,健全安康,等姜篱出了月子,他们便可回京来看望皇祖母了,金嬷嬷,你瞧瞧……一次三胎,姜篱也太不容易了”
太后喜笑颜开,激动得就要找人分享。
金嬷嬷接过纸条的手迟疑了一瞬,嘶,她怎么听着太后这话里有一丝丝,一丝丝的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去是哪儿不对劲!
回过神来,她忙恭贺道,“恭喜太后,靖王殿下有嗣了,日后这皇室更是人丁兴旺。”
太后不住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泪花,那是喜悦的泪花。
她站起身来,在暖阁中来回踱步,心情格外舒畅。
金嬷嬷思忖再三,朝不远处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待到暖阁无人后,金嬷嬷才小心走到太后身边,低声问,“太后,您是不是忘记了,那……那个我侄儿去石门县的事?”
“啊?”太后莫名其妙扭头看向她,“侄儿去石门县干嘛?”
“啊?!”金嬷嬷愣住了。
太后也没理她是愣还是傻,取下了腕间的极品冰棉翡翠手镯,“快,将哀家这对玉镯捎上,再去库房里,将哀家珍藏的珍珠金花披肩,雀翎衣,上次扬州知府送的三套织金缎面,给哀家三个皇孙做三套漂亮的包被,还有……算了,等孩子们回来再赏赐吧,八百里快马加急送去给靖王妃,生孩子辛苦了……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欸欸欸,是是是。”金嬷嬷一叠声应着,上前接了玉镯,忙往小库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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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在心惊胆颤地琢磨太后这转变的态度也是……拍马都追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