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后,只需要牢牢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而不是被这些小小的妃嫔干扰,以至于亲自下场——她若是沉不住气,离开座位亲自动手,可不就是空出座位让旁人渔翁得利吗?
她所做的只需要稳。
旁的人,越动弹越出错,自然有自己倒下的那天。
皇后想让葡萄告诉贵妃的也是这样。
后宫的女人又不会变少,只看着她们自行花开花落就是。
高静姝可不管这些:她近来本就因为和婉公主的事情心情不好,庆贵人又
上赶着来撩拨她,自然要当场抽回去。
此时听葡萄这样说,她就哼道:“你看,你也知道我是贵妃的身份,所以要是连个贵人也不能驳回去,那我还做什么贵妃,干脆退位让贤,让她来做贵妃岂不好?”
在高静姝这里,那是权利不用,过期作废,她可不要忍气吞声的。
葡萄无奈,就只剩下抿嘴笑了。
--
直到晚间,高静姝用过晚膳,柯姑姑才打帘子进来,面色有些凝重道:“娘娘,今儿皇上翻了庆贵人的牌子。奴婢想着她今日大大丢了一回脸面,必会在皇上跟前嚼舌根,所以方才叫人去了一趟养心殿,让陈女官替咱们留意一二。”
陈女官自打在养心殿跟贵妃接头以后,通过柯姑姑表达了下自己的态度:不争皇上,只等着放出宫去嫁人,希望能在微薄之处给贵妃娘娘效力,将来娘娘给一副添妆就是她的脸面,也可照应夫家门楣。
况且在宫内跟贵妃娘娘结个善缘,将来她的夫君不管是外放还是留京,都好跟军机处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高斌高大人有个由头搞好关系不是?
柯姑姑和陈女官都是心里有数的人,自然不会偷什么养心殿情报给贵妃,不过是偶尔帮着听听,嫔妃里头有无背后说贵妃小话的,或是皇上最近对贵妃私下的赏赐,与对旁人私下的赏赐如何。
这回柯姑姑就拜托了陈女官。
陈女官就特意托着人情换了班,跟喜塔
腊女官交换一下,在皇上御书房外头等着应承上茶。
果然就听见庆贵人拉着皇上撒娇,将今日贵妃当着众人给她没脸的事情说的凄凄惨惨,最后还嘤嘤嘤了起来。
“臣妾自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服侍了皇上就都是姐妹,难道贵妃娘娘仗着孩子,仗着位份就可以这样践踏臣妾的尊严吗?她这不是对着臣妾来,是对您宠爱臣妾不满呢。”
皇上就随口道:“贵妃脾气娇惯,又怀着孕不舒服,不会是故意下你的脸面。”
庆贵人继续嘤嘤嘤,皇上就赏了她两本御书。
次日清晨,柯姑姑将这话转告给贵妃的时候,久违的板的脸像个棺材:“皇上今儿若是来看娘娘,您定要分辨一二才是。”
“庆贵人旁的不说,口才却是很好。在皇上跟前把自己说的委屈的窦娥似的,简直是她是好心关怀贵妃娘娘,却因得宠,被心生嫉妒的贵妃大大侮辱了一番。”
“俗话说得好,三人成虎,娘娘到底现在不能侍寝,若是由着庆贵人这样一日日的递小话上去,可是不好——况且咱们也知道,庆贵人背后还有嘉妃娘娘呢。嘉妃也怀着身孕,与庆贵人的分量又不同了。”
何况,嘉妃娘娘可比庆贵人看起来有城府多了。
高静姝搁下盛着白粥的碗:“自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那是她见识少。以后要受的委屈多着呢。”
--
果然皇上下了朝后,
又特意入后宫看贵妃。
木槿端上茶来。
皇上端在手里一闻就笑了:“是朕上回给你的云南金丝滇红。你喜不喜欢?”
高静姝点头:这茶味道怎么样不说,长相就很好看,茶叶条索紧结,金毫披身,看着金灿灿的。泡出来的汤色也红艳明亮,让人看着心里就暖和喜庆。
高静姝近来也喜欢喝,金丝滇红独有一股“蜜香”,喝下去甜甜的,舌上却又残存一丝花果香。
皇上正喝着茶,就听贵妃开门见山道:“皇上,昨儿小宴上,我说了庆贵人两句,她有没有跟您告状?”
皇上搁下茶莞尔道:“朕听说了这件事,你的脾气也是够大的。”
高静姝一听就不干了:“皇上是怪臣妾吗?昨儿三十几位嫔妃,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看戏,唯有庆贵人招了这个惹那个。”
皇上仍旧只是无所谓的笑:“你是贵妃,她是个贵人,教导她两句是应该的。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可恼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怄气。”
高静姝听皇上这口吻,心里的火都要压不住了。
便别过头去:“臣妾明白了,皇上还是觉得我怄气,是我无故要挑理教导庆贵人!是,臣妾是个专门会刻薄人的坏人,舒嫔也是个小气的——满宫里的妃嫔都不成。”
“看来,唯有庆贵人才是冰清玉洁铁骨铮铮的一个可人儿!”
皇上忍不住大笑起来:“怪道她昨夜哭成那个样子,爱妃也太刻薄了些。
”
在皇上眼里,只觉得贵妃是醋了,还觉得颇有意思,不说责怪,倒反过来哄了两句。
--
倒是庆贵人第一回告贵妃的状不成,发现石沉大海毫无音讯,没有收到如当日状告舒嫔一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就又找机会试了一回。
近来皇上哪怕不召幸庆贵人,也总宣她伺候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