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高恪特别抗拒骑马。
高斌前些年少在京城,等他
回京述职,发现幼子十二岁还不会上马时,都惊了——满人骑射起家,京中一切跟着满俗走,少爷们出门都是骑马跟在女眷车边上,唯有高恪还是跟着额娘和妹妹坐车。
高斌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于是亲自带他去练习骑射。
结果高恪理由频出:这匹马太高;这匹马好脏;这匹马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高斌按着满肚子的火,让人寻了一匹温顺矮小的母马,而且洗刷的干干净净。结果高恪还磨磨蹭蹭不肯上马,高斌一鞭子抽到他脚下:“你还腻歪什么!”
高恪道:“阿玛,你看马的眼睛,为什么长在脸的两侧啊?看着好吓人。”
高斌:……他放弃这个儿子了。
因当时他做着江南总督,回京的机会实在少,懒得再跟幼子歪缠,既然儿子不做纨绔惹事的勾当,那么无能就无能吧,横竖自己将来会给他弄个荫职。
于是至今高恪都还对马敬而远之。
高斌想起来还是不免叹气,看看人家傅恒,再想想自己儿子,糟不糟心。
他还在糟心,忽然被皇上点了名。
“高斌,朕记得你有个幼子,今年也该十六了。带来给朕瞧瞧。”
主要是高氏乃皇上做主抬到镶黄旗的,皇上见众人都不吭声,便先点了他的名。朕给你家抬旗,你给朕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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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高恒见父亲难得面色沉重从外头回来,不由大惊,以为朝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阿玛
说了缘故后,又松一口气:“二弟骑术甚差,皇上不会挑中他的,阿玛无需担忧。”出于手足之爱,他才说了句骑术甚差,其实二弟根本没有骑术。
高斌不能不担忧,他了解皇上,皇上是个标准看脸的人。巧了,高恪生的却是俊美非常,姿容甚佳,皇上肯定会把他点进銮卫队,说不得还会放在前列。
难道让他告诉皇上,说自己儿子马都上不去?
他不敢泼皇上这样一盆子冷水,也怕这样一说,从此儿子在皇上面前只剩下个无用的考评,连荫官都弄不到。
因而只得将高恪叫了过来教训起来。见幼子面如美玉目似星辰,身形颀长端的是个美男子,高斌不由又想起宫里的贵妃,亦是难见的绝色,心里压着块大石头似的。
真是儿女都是债,外头多少朝事他都能摆平,偏生儿女上头束手无策。
果然当日下午高斌领了高恪面圣,皇上一见这跟贵妃有三分神似的少年就先有了几分好感,再细看他身形如修竹净直,面容清秀俊美,不管是身材还是脸都比傅恒挑出来的銮卫队领旗人强多了。
于是决定,就是你了,来銮卫队做镶黄旗的门面吧。
高斌见皇上金口圣断,简直要愁死。
确实看外头,谁能看出来高恪连上马都得小厮托着呢。
没说的,练吧!
饶是高斌都有些绝望,短短数日,他怎么把自己的儿子从一个骑射废柴变成一个能跟着傅恒一并
护卫皇上的高手呢?
在看着儿子扑腾挣扎着上了一回马后,高斌清醒过来:除非有神仙点化,否则是不可能了。
皇上不会管高斌其实已经百般推辞过,阐述自己儿子能力有限不堪重任。皇上全当他是谦虚。
可别看皇上现在好说话,等到了蒙古各部跟前,谁要是丢了皇上的脸,皇上绝对会立刻扒了他们一家的皮。
高斌甚至都想走极端,让儿子看起来完全意外的摔断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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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木兰围场去的前一日,热河行宫的宫人,都在忙着收拾行装。
因到了木兰围场,可真是都住帐殿,所有之物比不得行宫里齐全,要是少了什么,主子们就要不痛快了。
要是主子们不痛快,奴才就得受罪,因而众人都忙着打点装裹。
只要皇上愿意,他就是个细心体贴的人,觉得各宫里繁乱,只怕来回走动喧扰令人不快,于是索性召了皇后与贵妃到书房。
御书房永远是最清静的地方。
李玉已经摆好了棋盘。
皇上与皇后下棋水平旗鼓相当,就仍旧以各色金锞子为赌注,让贵妃就在一旁负责数子儿。
皇上边落子还边道:“从前玄宗与人对弈,将要输了棋局,杨贵妃就放猫搅了棋局,今日见贵妃在侧,朕倒想起这个典故来。”
高静姝就笑:“早知臣妾抱了猫来,省的皇上要输给皇后娘娘,自己又不好意思赖账。”
皇上以白子敲着棋盘道:“瞧你这话的意思,
就算抱着猫,只怕也未必会帮朕呢。”
皇后一笑:“皇上圣明。”
帝后二人陆续落子,贵妃暂且无事,还带了一本游记来,自己倚在一旁看。
皇上边看着棋盘边对皇后道:“傅恒这些日子也忙的很,等到了木兰,都住着帐殿,彼此方便些,朕叫他给你请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