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隔绝了人,还是能听见声音的。
梅池捧着脸叹气,“我二师姐真是厉害,这么难搞的女人都哄好了。”
抽着矿石烟斗的机械师不知道她们道院的逸闻,看向司寇荞,“天极道院内真如传闻所说,遍地道侣?随意得很?”
司寇荞点头,“外边难道不是么?”
鲟师:“我们练翅阁没这么随便,也没有道侣誓约。”
人不是人,道也非道。练翅阁跳出寻常修炼,即便不追求飞升,也是那一边的。
机械飞升派讲究无欲无求,和不修无情道的修真界悖。
每年送出去的鸡蛋都血本无归,据说头领都是轮流做的,全是半桶水,算是给废铜烂铁般的人生找个寄托。
梅池:“那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司寇荞在道院比祖今夕还高一个辈份,是公玉凰提前安插进道院保护妹妹的,来历大家都清楚。
青州人士,祖上是修士,有一把琵琶。
“我和她家是世交。”
鲟师面具下的面庞并不固定,梅池也没问是不是还有换脸功能,冷如凤都能换头,想来练翅阁的技术早就进步许多。
“她家被株连九族,我父亲与她父亲是朋友,自然被牵连。”
鲟师现在的脸也不是做人时候的脸。
矿烟袅袅,烟斗撞了撞司寇荞的肩,“后边你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不是相好。”
司寇荞手上人命不少,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也不需要相好。”
鲟师吐出一口烟,有些圆钝的眼角因为笑意弯起,像是倒扣的月牙,“我和练主司不同,早就没有七情了。”
烟斗指向练何夕被布料遮住的心口,“她不是人,入道修出了识海灵泉。我只是个凡人,能留下米粒大的前尘就算不错了,若不是练翅阁青川姐姐把我丢到练翅阁,哪有今天。”
梅池哇了一声,“青川前辈真是到处捡人啊。”
可见隐天司荒部倒数第一的使君业绩底下,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所以你前来,也是受青川前辈所托?”
被泼了一脸紫苏熟水的丁衔笛牵着游扶泠的手过来,很自然地挤开梅池和司寇荞中间的位置,让游扶泠与梅池坐得近一些,看向有一搭没一搭用烟斗敲桌的机械师。
“那是原因之一,”鲟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相貌变得平平无奇的丁衔笛,“也有上司的暗示。”
司寇荞有些意外:“阁主?”
她转头看向丁衔笛和游扶泠:“难怪公玉家如此忌惮你们,原来琉光的势力怎都与你们有关。”
梅池撕了一块肉干喂巴蛇,自己也嚼着鱼干,“是啊,我二师姐和她道侣是大人物,不像我和阿祖,都是小喽啰噜。”
游扶泠:“说话别嘟噜噜的,喷出来了。”
梅池:“你规矩好多,做你的小孩肯定很辛苦。”
游扶泠:“谁要你这样的小孩。”
丁衔笛没打断这样的拌嘴,整合了手上的信息,拿出地图与司寇荞核对了公玉家宅院的位置。
对方从前是公玉家主君的座上宾,知晓得比倦元嘉给的情报更准确。
“公玉凰之前住在云台,”司寇荞指了指地图上梧州的中心,又推开窗,“我们的位置也能看到。”
“是房子盖在树上,还是树长在房子里?”
梅池刚进梧州便看到了这棵巨大的梧桐树,“住得这么高,也没有天都高啊。”
“主君不得随意离开云台,西海那次也是她先斩后奏。”
司寇荞又指向巨大梧桐下西南房的宅院,“此处是公玉家的客卿居所。”
她手指似乎也做过改造,简直像内置了笔。游扶泠看向丁衔笛,对方却没从前那般跃跃欲试,看得认真。
三大法器召神,这是公玉禄箴言外的事故。
卦修也不是无所不能,丁衔笛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似乎做了两套准备。
游扶泠的灵力是道侣封住的,肌肤接触,还像从前那般有过电的感触。
她这副皮囊快走到尽头了,丁衔笛似乎也陪着她。
陈美沁爱女儿,也做不到感同身受,痛她所痛。
丁衔笛排除万难,每一辈子算来算去,只是想要与她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