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敢问谢将军,是如何知道那是匈奴的据点的?”
“无可奉告。”
谢兰若不能在北师军里提及董氏的临终遗言,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沈琅在这里。
“谢将军不能证明那是匈奴的据点,而我只是找铁匠铺的师傅帮忙铸剑而已,不慎染上了无痕水,凭什么就说我是匈奴的细作?”
直到这时候,谢兰若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她终究是低估了姜延的能耐。
他见招拆招,从容到无懈可击。
姜延瞥向了一旁吊着胳膊的谢琅,“何况谢将军的消息来源未必可靠,来人,把戍卫营的领队叫过来。”
领队匆匆进入大帐,叩见道:“末将拜见大将军、姜统领。”
姜延站了出来,遥遥地指向了谢琅,“我问你,可认得面前的这个小郎?”
领队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谢琅后,复又低了头,“认得。”
“他是谁的儿子?”姜延逼问道。
谢琅浑身死死地绷着,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的董府宅邸里,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小小的他低着头,如蚁噬骨地挣扎着。
周叙言挺身而出,挡在了他身前,“谢琅是托孤到我阿娘膝下寄养的,我表姐家的孩子。”
谢琅抬头,满眼含泪地看着挡在身前的那个小小身板。
可惜这话也就能唬弄一下外人。
戍卫营当日查抄董家,参与其中的将领,都知道沈琅长什么样。
领队如实禀道:“谢琅是沈均宜的儿子,沈琅。”
将领们群情激愤起来,都将矛头对准了谢兰若:
“谢将军口口声声说要找细作,细作就站在你边上,你却视而不见!”
“沈均宜害死了多少北师军的遗孤,这笔账还没算完,谢将军怎么能将他的儿子养在身边,还带进北师军里?”
“谢将军引狼入室,北师军容不下你,还请谢将军送完了粮草,尽快地回京述职。”
周叙言受不了这个气,他指着姜延吼道:“你们胡说!他才是细作,他才是那个要害了北师军的人!谢琅是无辜的,谢将军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谢兰若伸手抚上他的头,顺势将他拨到了身后。
“将门谢家的人为何不能站在北师军里?”
谢兰若轻声一问,对面众将领全都缄默了起来。
北师军是谢老将军征战沙场带出来的王牌之师,谢家的嫡长子和嫡次子就埋在青山的墓地里,将门谢家是北师军的脊梁,如今他们竟连这个脊梁都不要了。
“当年祖父敢放了狼人,我就敢留下这个孩子。”
她目光铮然地扫过面前的众将领,字字铿锵地道:“这孩子姓谢,他叫谢琅。”
无人再敢出声驱逐谢琅。
姜延的眼神愈发地冷,他识得谢琅,是因为这孩子的眉眼轮廓像极了沈均宜。
“谢将军,我斗胆猜测,你所有消息的来源是不是和这孩子有关?”
谢兰若挑起了眼风,无声地横了一眼过来。
他进而逼问道:“你就说是与不是?”
谢兰若无话可说,她这沉默的态度,俨然证实了姜延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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