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的回到医馆时,家家户户都已上板掌灯。远远看到香家客栈大门还开着,里面有酒客谈天说地。
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玉铂医馆门口,似是见她过来,腾地都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在外面坐着?”九千走近,一时感觉不对劲,气氛十分紧张,一阵秋风吹过,她瑟缩着,“连灯也没点,出什么事了?”
“千,你那天晚上去做了什么?”筱筱仰头望着她,手中缓缓举起一本书,正是那天清明送给她的图志。
同时,香妮已点燃了一盏煤油灯,高举到旁边。这一回,九千才注意到,图志上居然有血迹,修习医术的灵敏鼻子告诉她,这是新鲜的血迹,想来定是那天清明身上沾到的。
“这……”
“别说你不知道。”筱筱放下书,又从桌上拿了张折起来的纸,哗啦啦地在她面前展开,对着她。上面是一张告示,她几乎只看个开头就明白了,是捉拿刺杀府衙上官春一家的通缉令。
筱筱目光紧紧盯着她,“千,你说实话,是不是见到杀人了,见到谁杀人了?”
“我没有!”九千心砰砰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反驳,摇头,却见筱筱和香妮皆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告示刚刚贴到东城时,香妮就揭了给我送来看了,我本来都给你收拾好盘缠,送你回山躲一躲的,可是……”
筱筱正说着,耳畔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是凌乱,迅速就变得
有序起来。九千缓缓地回头,见到的是一群府衙捕快打扮的人,都是从香家客栈出来的。原来,他们不是酒客,是专程躲在那里等她的。
“女大夫!”其中一个年老些的捕快上前一步,将一件衣服举到她面前,“这个可是你的衣服?”
九千倒吸一口冷气,是那件她穿过的沾染了清明血迹的衣服,她居然忘了处理掉。暗自懊恼,但已无济于事,此时恐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回头,见筱筱和香妮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捕快官爷来搜屋,我并不知道有那件衣服,我说是我的,他们比在我身上发现不是我能穿的。”
“女大夫,这衣服可是你的?”
“是。”九千无可辩驳,点点头。
“怎么会有血迹?”
“行医时,难免会沾染到外伤的病人的血。”九千应付着。
捕快大叔点点头,似是对这个回答认可,又问,“哪个病人的?”
“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捕快目露疑惑,脸上有着职业性的怀疑,很明显他根本不信九千的话,“若真如此,那我只好命人贴告示,把所有到这玉铂医馆来就医的外伤病人一齐招齐了,审问了。若是没有人出来,我就在这东城乃至整个白石城挨家挨户找人了。在这之前,女大夫只好跟我回衙门等消息了。”
九千闻言,心中叫苦,但脸上丝毫不见波澜。
“九千!”筱筱见状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胳
膊,“究竟怎么回事,你就说实话吧,免受皮肉之苦。”
“是啊,九千,你知不知道,被抓到府衙审问,不管你有罪无罪,都是要受刑的?”香妮也急,和筱筱一起围在她两边。她是客栈家的女儿,见过世面,又生在白石城,比他们长在山上的懂官场套路。
九千却一脸木讷,摇摇头,看着那个年老捕快,“我不记得了。”她当然不会说出清明,他们分明要抓的就是清明。
“那女大夫有请府衙一叙喽。”
九千点点头,筱筱一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隐忍而恐惧地看着她。捕快们硬生生将她的手从九千胳膊上掰下来,又给九千上了夹板和锁链,吼了句“走!”便拉着九千离开了。
“千!”筱筱跟在后面几步,简直要崩溃的大喊她的名字。
九千回头,木然地看着她,秋风再起,吹得她一个瑟缩。她目光一转,好象回了神,“师傅!筱,找师傅,找师傅来救我!”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师傅,而不是清明。
说完后,九千便被推推搡搡地带走了。她身体并不薄弱,但带着枷锁,又被推拉着,脚步十分踉跄。
看着她的背影,筱筱不知所措,寒风中,几乎要哭出来了。
“筱筱,别慌!”香妮拍着她的背,又拉她坐下,寒冷的青石台阶,两人发抖,“金大夫呢?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九千不是说让你找师傅救你们吗?”
筱筱被香妮这么
一问,欲哭无泪地表情,“师傅不在”
“去去了哪里了啊?”香妮也急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