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子时的更敲了没有?”仪态端庄,妆容精致的皇后半躺卧在美人塌上,气质慵懒,目光却与之相反,炯炯有神的似在戒备和期待着什么。
“回皇后娘娘,已打过一遍了。”一旁略显幼稚的宫女必恭必敬的回答,然后做势要搀扶起皇后。“奴婢伺
候您回去休息吧。”
“不。”皇后缓慢的抬手阻止宫女妄为的动作,“玉屑,你到正殿去看看皇上如何了,看仔细了回来向我禀报。”
“皇后娘娘,您今天不去陪皇上了吗?”玉屑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消息般惊讶,“自皇上卧病以来,您一直都是陪在身边,日夜照顾,更何况,您已分好几次把这东宫里常用的东西都搬到那里去了,您在这里休息会很冷的。”
“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皇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对于玉屑不懂规矩的行为并没有发怒。“快去快回吧。”
“是。”玉屑福了福身子便垂首出去了。
偌大的宫殿,摆设都甚少,四周空阔寂静。
皇后一个人冷清的站起来,头上坠满繁重的金银首饰,珠翠玉件垂吊在两肩,这是尊贵地位和权利的象征,也使得她无法自由的行动,总要端庄才配得起这一切。
“我也应该去看看他吧。”沉稳厚重的声线突然打破了沉默。
皇后并不意外的缓缓回身,动作很慢,使得头上的任意一样装饰稳稳的。
“我昨天梦到她了。”皇后如有泪哽在喉头,“今天你就来了,卓群。”
“我来履行我的职责,这也是她最后的托付。”
来人自然是金卓群,他一身长衫,温文尔雅,似个中年的王孙贵族,而非飞檐走壁,进入戒备森林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地的侠士。
宫殿里只掌着一盏红烛,昏暗中皇后
的目光中似在变幻着异样的色彩。“你老了,变了,和我心中所猜的没有区别。”
“那几年,你画了很多画寻找我们,砚林……我的大徒儿带到玉铂山上我才知道。”金卓群昂头背负着手,在一国皇后面前显得很强势,“你明知道我们在哪里,只是故意不派人去找,只用画画寻找来自己骗自己。”
皇后静静听着,视线浮现微微的忧郁,“卓群,你了解我。”
“不,这都是她告诉我的,了解你的是她。”金卓群说完突然笑了一笑,“你是不是也画了……另外一些画?”
“恰恰相反,我没有,我根本不需要,不是吗?”皇后的敛起目光,搵怒的直视着金卓群,“所有人,所有人看了都说她们才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女,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那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出的女儿,这是报应吗?我和你清清白白,那是我和夫君的亲生女……”
“你不用说了。”金卓群打断了她几近激动的话抱怨,“你也错了,那孩子长大后和你十分相象。”
“真真的吗?”皇后略显尴尬和无奈的问了一句。
金卓群点点头,“那孩子崇拜她,从懂事起就是这样。穿她喜欢的绿色,梳她爱梳的长辫子,像她一样看许多书……这些,她应该都在书信中和你说过。”
“是啊。”皇后的表情无奈中浮现出一丝冰冷,“她很骄傲的对我说,那孩子心里一直当她
是母亲……她居然能看到那孩子的心里,是吗?是吗?”
面对皇后的咄咄逼问,金卓群目光闪烁,望向窗外的天空,“我不知道,也不可能再知道了,她已经去了。这几年我不是醉生梦死,就是和孩子们在一起,她其实也不好过,只好把心思花在那孩子和其他徒儿们身上。她毕竟也帮你照顾了女儿十几年,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你以为我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