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呵,在看你给我的那本书。”坐在桌旁等着主人喂食似的精壮青年连忙起身,扯着刚毅的嘴角微微笑。
“还好意思笑?你多大了都。”年轻男子瞥他一眼,解开围裙随手扔到沙发上。
“唔,我这就去洗,陆宇,你下午没课,咱们吃完饭,去逛逛王府井吧?我想给你挑个礼物。”把海军迷彩t恤短袖卷到肩头,裸出臂膀刚健肌肉的青年轻声说,森黑眼眸仍是隐约带笑,完美地诠释着何为铁血柔情。
“嗯。”年轻男子淡淡然。
“今天是我们初见纪念日。”刚健青年沉静温和,提醒他。
“知道,不然早上能那么容易饶过你?”年轻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
“……”刚健青年也不害臊,坚毅的嘴角又扯了扯,转身道,“我去洗手。”
(正文完)
[番外卷《那些年,年少无知,风花雪月》开始]
1999年夏末,通往s市的火车轰隆隆地发出撞击铁轨的噪声。
“检票,请把你的火车票拿出来。”
年轻男人的声音有些温润,语调却严肃刻板,完全的公事公办。
有人正迷糊着打盹儿,被他吵得不耐烦,嘟囔道:“卧铺也检票?咋不换牌?”
身着蓝色警服衬衫的年轻男子本着清秀帅气的脸,说:“1129、1270和1064次列车都需要检票,软卧除外,如果不愿检票,下次请买软卧。请把你的车票拿出来。谢谢配合。”
硬卧的票最难检查,许多不知就里的乘客都意见纷纷,但此时见他不好惹,尽管还有嘟囔的,却也比刚才配合多了。
他顺顺利利地检票两节车厢,来到一个卧铺下时,却遭遇了顽固分子。
他本着脸重复:“检票,请把你的火车票拿出来!”
硬卧上铺那人是个少年,面无表情,身穿白色短袖t恤和蓝色牛仔长裤,腿耷拉在硬卧边沿,举着满是鞭伤的胳膊在眼前出神地看,根本不理睬他。
他重复了三四遍,见对方根本没有配合的意愿,而周围其他乘客已经在看好戏,不禁越发面冷,笔直精瘦的身板儿竟硬气得要命,大有拼命也要维护秩序的架势,伸手去扯了一下,微怒而低沉地说:“请把你的火车票拿出来!不然视为逃票,请接收补票和附加罚款……”
上铺少年的肩头臂膀满是鞭伤,被他扯得疼痛,却只微微蹙了蹙眉头,缓缓转过头看他,眼眸幽黑深寒,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阴沉野兽:“松开,滚。”
少年的声音明明是清朗磁性的,语调却偏生让人听得不寒而栗,仅仅三个字,就隐约透露出这样的意思:惹我?我敢杀你!
年轻乘警被他看得心头微微瑟缩,但转而想起之前和那人的谈话,心底的屈辱和痛苦一起涌上来,再无顾忌似的,原本的怯懦立马被无形的倔强替代,同样不躲不避地回视少年,清俊的男人轮廓硬气十足:“我最后再说一遍,检票!把票给我!”
少年被他盯着,嘴角扯起一丝森冷的笑意,继而蓦地坐起身,利落地跳下来,伸手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票给他,讥讽地低声说:“要票要得这么饥渴?”
年轻乘警牙关一咬,瞪他一眼,没有睬他,接过票认真检查两遍,交还给他,转身又去检票别人。经此一事,别人见他这么强悍,再没谁吭一声。
少年把火车票随手攥成一团,塞到裤兜里收起,眼眸黑如寒冷夜空,一直盯着年轻乘警笔直的身体:略显清瘦,有些白,却不娇弱,只显得干净,身高也有一米七五以上,又穿着乘警制服,衬得匀称的轮廓有些异样的男人硬朗味道。
少年看得眼眸有些深暗。
一直到年轻乘警走出车厢,他才收回目光,伸手从上铺拽下帆布旅行包,随意搭在肩头,根本不顾肩背上的鞭伤已经渗出血丝,把白色短袖t恤染得氲红,只顿了顿,就面无表情地走出车厢,在年轻乘警后面跟了上去。
火车上人群拥挤,但也不是从头到尾处处有人;而他跟是跟上,却也没有一定要把那年轻乘警怎么样的想法,只是有一股气儿一直憋着,到现在都无处发泄,谈不上报复社会吧,但也总想要做点什么,随便做点什么。
年轻乘警检票之后,发现少年跟着自己,中途停下来,问:“你有什么事儿?”
少年眼眸幽黑无波,俊朗而有些早熟的面庞很是平静:“我问你件事,打听打听s市,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乘警皱眉,戒备地扫视他两眼,抿了抿嘴,板着脸说:“你去问别人,我待会儿还要工作。”说完转身,往自己那间窄小休息室方向走。
中途路过几节车厢,拥挤得很,乘警挤过去后回头,发现那少年垂着头,仍旧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臂膀的伤痕和白色短袖t恤的血色在艰难的拥挤中让人看得揪心。
他心头一软,再看着少年浓直的眉毛,结实的轮廓,和那面无表情的俊朗模样,不知怎的,心头微微一跳,对陌生人的防备就消减了下去,等少年靠近,他眼神晃了晃,转过头,放缓了声音说:“你要问什么,先想清楚,我一夜没睡,要休息了。”
转身走时又说,“我家就在s市的市区,你要是不问郊区城镇的事儿,就跟我到休息室里来。”他的声音没了刚才倔强的刻板,越发显得温润。
少年听得眼神黑暗莫测,看了他两眼,没吱声,继续跟着。
乘警见他这么老实,忍不住回头悄悄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又连忙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轻声问:“你一个人去s市,探亲还是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