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来看过了,小民不敢擅动,因而将仆役婢女都赶了出去,如今屋子还乱着,侯爷若是去了,只怕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妨事。”白璧成道,“若要我保住芸凉,那就头前带路罢!”
他提到“保住芸凉”,紫仲俊像吃了颗定心丸,忽然倍感轻松,连忙领着白璧成和含山走向深桐院。
深桐院人去楼空,他们三人站在院中,等着紫仲俊的心腹仆役进去亮灯,橙黄的灯色从熟悉的窗户里透出来后,紫仲俊才发出一声叹息:“真没想到,这么快就物是人非了。”
白璧成向含山使了个眼色,自己却道:“紫老板,我们屋里去看看。”
天黑,紫仲俊只顾着照应白璧成,没注意到含山借夜色溜走了。等进了正屋,白璧成先看了内室,之后到外厅查看,又撩起帘缦走进抚琴处,那里面地板光洁,被打碎的碧玉方壶仍旧跌在地上,一地玉沫也依旧铺洒着。
“玉壶碎在这里,许典史也不明白。”紫仲俊说,“据倩儿说,昨晚溱溱毒发前并没有抚过琴。”
白璧成不语,他放下帘缦转回身,见含山匆匆进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白璧成知道,自己的推测落实了。
“紫老板,你带来的两个人可靠的住?”白璧成问。
“这两人是小民的心腹,他们不是韩家的人。”紫仲俊忙道,“侯爷可是要他们出去守着?”
“是!让他们守着院门,无论是谁都不许进来,哪怕是耿予阔来了,也要等我把话说完!”
紫仲俊见他如此郑重,不由地紧张起来,连忙吩咐两个亲信去守住院门,这间既华丽又凄凉的屋宇,就只剩下白璧成、含山和紫仲俊三人。
围着圆桌坐定,白璧成拿出含山找到的纸袋,道:“这只袋子是在这张桌下找到的,紫老板,你该庆幸含山先一步拿到了它。”
“这是何意?”
“我把这袋子给邱意浓看过,袋里的白色粉末就是莹霞散,它被夹在桌腿的凹陷住,不,应该说,是被妥善藏在桌下。”
“袋里的粉末是莹霞散……”紫仲俊还是没明白。
“这袋子装过莹霞散,不是一服,是八服,”白璧成道,“尊夫人并没有吃前面七服莹霞散,她把它们收集在这个袋子里,为的是攒够八服的药量。”
“攒八服……,那不就是能置人死地的量!”紫仲俊吓一跳,“她想干什么?”
“她要毒杀芸凉。”白璧成道,“在南谯买砒霜要留下痕迹,尊夫人于是想到二小姐提过,碧柳吃过带有砒霜的莹霞散,是以她去找邱意浓看诊求药,一个多月下来,她攒够八服莹霞散,终于可以杀掉芸凉。”
攒够八服莹霞散,就为了杀人。紫仲俊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白璧成。
“起先我也没想到,但上午在绸庄时,我看到利来钱庄来闹事,他们声称芸凉借了三万两银子。紫老板,借三万两银子是什么意思,您应该知道。”
“芸凉怎么可能借到三万两银子!她是个卖身的奴婢!钱庄不会借她这些银子!”
“没错!这事已经蹊跷,更古怪的是,利来钱庄的看护看见芸凉便跑了,说自己搞错了。哪有钱庄会糊涂至此?于是我去问这个看护,得知芸凉借钱是假,有人出钱叫他去闹事是真!让他去闹事的,就是尊夫韩家大小姐!”
“溱溱?她为什么这么做?”
“钱庄看护不敢拿借据闹事,但尊夫人告诉他,他去时芸凉早就死透了。”白璧成冷冷道,“死人是不会为自己分辩的,假借钱就变成了事实,尊夫人这么做,只是要给芸凉找一个死因,她是借了三万两银子还不上,才服毒自杀的。”
紫仲俊大骇,瞋目难言。
“但是韩大小姐养尊处优,她没借过钱,不知道婢女不可能借到三万两,她只是觉得三万两足够多,足够让芸凉去寻死。”白璧成叹道,“紫老板,您究竟做了什么事,要让尊夫人处心积虑取芸凉的性命?”
“我……,”紫仲俊额上冒汗,“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一定要算,就是岳丈数次晓以利害,要溱溱同意我娶沅沅为平妻,而我们订婚的日子也在择选了!可她为何要害芸凉的性命?”
“紫老板,你和韩大小姐成婚五六年了,除了紫耀庭再无所出,这是为什么?”
一听这个问题,紫仲俊更加期期艾艾答不上来。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不在家里住呗!”含山抢上话头,“院里的婆子都知道,紫老板要么睡书房,要么睡玉晴楼,从来不进深桐院,韩大小姐如何有孩子?”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