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根的肩头微颤着,像是没有尽头。
当第一场大雪从空中悠然飘下,覆盖了整个圣城时,已然过去了二个月,银装的天下除了白还是白,广袤的白雪绵延万里,将世界清零。
“冬天的白花林,很美。”陌寒捧着暖炉在雪地里走着,望着这一片白花林,枝丫被下了一夜的厚雪压着,无数的冰棱垂荡在树下,在金光的照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远处,未央湖结了层薄冰,宁静如常。
“主子,回去吧。”双言叹道。
“好久没来这里了,这里什么都没变。”陌寒朝未央湖走去,留下深浅不一的雪地脚印蜿蜒,直走到湖边,她坐在了一块秃起的石头上,望着湖出神。
双言静静的恭待在旁,这片白花林有着主子与她太多的回忆,主子已有好多年未来这里了。
“晴柔,我开始想你了。”望着湖面,陌寒淡淡的道,“已有八年未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还好吗?是阿,你怎能不好?你死前的愿望便是看到我痛苦,我二十五年,你应该满意了,记得你曾问过我,这样值吗?我们都知道不值,可还是相互恨着,折磨着,明知道不值还是记恨延续,晴柔,我该怎么办?”
双言眼眶微红,不禁落沔,想起二位主子间的爱恨情仇,只觉恍如一梦,却留下了深深的痛,无法愈合。
“我们的恨也让临儿的慎儿为此受着折磨,当年,若非我一意孤行,昨儿与慎儿也不会变得如此陌路,临儿并没有死,当我知道他没有死时,我的负疚也减轻了此,晴柔,你曾问过我,‘下辈子让我做你的亲妹妹,好吗?我若是你的同胞妹妹,那该多好,像便会疼我,会爱我,会保护我,我们会亲密无间,从小嬉闹着一起长大,我们会很幸福,是吗?’我回答你‘这辈子你如此恨我,下辈子恐怕结不成亲姐妹吧’,晴柔,我累了,我们都不要将恨带到下辈子,好吗?下世,我们做真正的姐妹吧,患难与共,祸福同享的好姐妹。”
相遇
听着主子这一翻话,双言的泪落得更凶了,抬眸见到朝白花林走来的应修立时,忙擦去了脸上的泪珠,轻声道:“主子,王爷来了。”
陌寒侧目,望着应修立的走近,雪的衬印下,他的邪肆更为张狂,“找到她了?”
“她在天龙寺。”
目光陡睁,陌寒指尖一颤,天龙寺?记忆深处的人儿,一直不想想起的那个人被无情的忆起,陌寒几乎是颤抖的开口:“他,他好吗?”这辈子,她负的最深的人,一想起就痛如抽骨的人,被埋在记忆中最底处的人。
双言更是僵直了身子。
应修立眼底的深沉深得让人无法直视,“你去看看他吧,或许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
暖炉猛然脱手而掉在地上,陌寒僵在原地,全身似被冰雪包围瞬间跌入冰冷的黑暗。
双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日日想念的那个人要去了?
“不,不会的,王爷,您骗我们,是吗?”
“他在三年前身体就已不支,五官在那照顾了他三年,去见他吧。”应修立叹息,转身消失在白花林。
才入夜,鹅毛大雪再次侵袭人间。
“主子,您最近是怎么了?愁愁的。”燕子刚从内务府拿着黑碳回来,见主子对着落雪发呆,边朝碳炉里添碳,边奇道。
“你不是说我总在笑吗?偶尔也要发愁下嘛。”离根笑笑,当见到燕子手边的黑碳时,道“怎么只拿了这么点?”
“内务府的公公说,要先供给皇后与各位妃娘娘们,现在黑碳紧张,只能给奴婢这么点。”
离根点点头。
“主子,奴婢方才听内务府的人说,太后突然身子不适,上国寺祈福去了。”
“太后怎么会突然身子不适了呢?”离根满脸关怀,太后身子向来不错,怎么突然间就要上国寺祈福了?
“奴婢不知道,先前也没听说太后身子不适。”燕子拿过小戟朝碳盆内划了划,让碳火更旺些,见主子在思索着什么,问道:“主子,您在想什么?”
“燕子,你帮我整理几件衣裳,我明天要上国寺。”离根想了想道。
“主子上国寺做什么?”
“你忘了,我以前是太后贴身侍女,这会太后病了,我怎能不随侍在侧呢?”太后对她有恩,若非太后,她也不会成为荣嫔,况且,这二个月来,她见到皇上的次数了了无几,太后既上国寺祈福,皇上定会去探望,她想见皇上,很想。
燕子点点头,“奴婢这就去收拾下。”
窗外的雪景很美,将皇宫变得亮堂堂,离根倚立在窗前,抬头落寞的望着天空密麻的落雪,脑海里所想的却是那夜皇上对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像是被烫上,怎么挥也挥不去,不知过了多久,离根喃喃:“白茫茫的世界,真干净啊。”
天亮了,雪还是不停的下,过膝的雪使得宫奴们很早便开始清洁路面,然而,清洁过的地方很快便被覆上薄薄的积雪,出了皇宫,一条条大道银装素裹,清晨的此刻,清爽得让人忍不住驻足。
“停轿。”
太监忙放下轿子。
“主子,怎么了?”见主子从轿内出了来,朝一条大道走去,燕子忙跟上。
“燕子,天还早,街上都没什么人,我们走着去国寺吧。”离根踩着厚雪,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往前走,每走几步,都回过头来看看自己雪地上留下的脚印。
“主子,这样会弄湿您的宫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