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只得跟上,边走边嘟嚷:“主子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受不受宠吗,换作那时的贤妃娘娘,不管日晒雨淋,定会在御花园等着的。”
离根微怔,转身,“燕儿,以前贤妃娘娘就是在御花园等皇上,才受皇上如此宠爱吗?”
燕子点点头,“自那以后,皇上就常临幸景妍宫。”
“难怪你要我顶着烈日来御花园候着,呵呵。”离根失笑,心底却暗附:她不觉得皇上已然忘了她,更不觉得皇上是如燕子所讲的那种男人,因为贤妃在御花园等候而受感动的人。
“主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知道,我怎会不知道,但当今皇上不是那样的人。”离根道,具体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这样做就算见到了皇上也只是单纯的见上一面而已,不会改变什么。
“主子,只要皇上知道您是如此的想见到他就行了。”燕子急了,主子不听劝呀。
“回宫吧。”她也渴望见到皇上,离根笑得有些无奈,但不应该是这样的方式,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这么做,皇上不应该是如燕子所说的那种男人,或许当时的贤妃确实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但这种没边的事,她没把握自己也能如贤妃那样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还是照着自己所想的走下去吧。
弦月如勾,将宫廷内外照亮如镜。
离根将小烛台放置在棋盘旁,如往常那般开始自己与自己对弈,月光透窗而过,零碎的照在地上,散下一地清冷。
夜,更静了!
直到疲倦袭来,离根抬头望向窗外,已是很晚了,该睡了,转身,却在见到走进宫门的明黄身影时,愣在当场,然而,恍惚的时间没有多久,当二人的目光对上之时,离根赶紧上前行礼,“妾身见过皇上。”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皇上走至窗旁的矮案边,当见到案上的棋局时,淡淡笑了笑,“看来,你很喜欢下棋?”
“是,闲来无事,妾身便以下棋为乐。”离根说完,便上前服侍皇帝宽衣。
“先给朕倒杯水吧。”
“是。”离根拿过桌上的壶,望着自己微颤的双手,闭了闭眼,佯装镇定的倒了杯水递至他的面前,皇帝微抿了口,蹙眉,“这茶水怎么如此苦涩?”
“皇上,这是百姓所喝的苦茶,用一种叫‘艾’的野草晒干后所泡的茶,这茶虽苦,但在炎热的夏天却能去热清凉,对身体有好处。”
“宫里有这样的东西吗?”
“这是妾身的母亲托人给捎来的。”
“嗯,那你又捎了什么东西给父母呢?”皇帝点点头,他知道荣嫔常捎东西出宫给宫外的亲人,这一点,他很是欣赏。
“妾身把每月的俸禄都叫人带给了母亲。”离根拿过皇上喝完茶水的茶盏。
“你很孝顺。”
离根笑笑,抬眸望着皇帝俊美的面容,目光柔和:“皇上明天还要上朝,早些安置吧。”
“快入秋了,明天开始是为期半个月的秋猎,你陪朕前去吧。”
捏着茶盏的手一抖,离根点点头,“那妾身要准备什么吗?”
“你去就行了,其余的,淑,德,贤三妃会弄妥当。”
离根身子微僵,晶亮的目光陡然黯下,“是。”
隔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荣嫔也随御驾去东郊秋猎了?”陌寒挑眉。
“是啊,奴婢真是没有想到皇上竟会带上荣嫔娘娘。”
“这说明这丫头已得到皇帝的注意了,那半个月到底没让我失望,”陌寒凤目微眯,见双言眉目带笑,显得非常愉悦,淡淡道:“看来,这丫头很得你的心。”
“荣嫔娘娘不也得您的心吗?”双言笑道。
“只可惜这丫头没有那人的锐气。”
“人与人不管如何相似,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奴婢觉得那些事情已过去了。”
“是啊,希望过去了,但生活在皇宫,没有锐气总会吃亏。”
“主子要的是能陪皇上一生的人,奴婢觉得就是离根了。”
“何以见得?”
“奴婢能直说吗?”
“说吧,你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皇上跟主子您一样,这辈子的情已给了一个人。”
陌寒目光微忡,听得双言又道:“所以,主子和皇上要的只是一个能谈心,能陪在身边的人而已,而荣嫔娘娘,虽然没什么锐气,却有着众娘娘们所没有的耐心以及跟那人的相似。”
陌寒起身,抬望着空中的白云,不再言语,双眼挥退了左右侍女,静静的守在主子身旁,良久,才听得陌寒道:“双言,人生若能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站在这里吗?”
双言一鄂,人生若能重来一次,她还会站在这里吗?
“我要听真话。”
“奴婢不知道,若是在二十年前,奴婢会毫不犹豫说不会,可现在,”双言摇摇头,“奴婢真不知道。”换作二十年前的她,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会阻止那一夜贤王宇进入白花林,让贤王宇与太后永远不会有那一夜,而现在,二十年过去了,她与太后相依相偎,虽为主仆却似家人,她有些迷茫。
“人生若能重来一次,我依旧会站在这里。”陌寒说得极淡,极冷,她一定要找到答案。
东郊行馆是皇室专用来守猎避暑之处,虽只是行馆,但格局却与皇宫差不多,唯一稍缺的或许就是皇宫的雄壮之势。
“主子,行馆太美了。”燕子一进入内室,边将衣物收拾出来,边叽喳个不停,“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屋子,比御花园还美上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