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然更深了。
红烛泪然,窗外风声依旧,冰冷丝丝,但屋内却温暖如春,喜气洋洋。
新娘子端庄地坐在床沿,不敢稍动,大红头巾盖住了她的容颜,无法瞧见她此时的模样。
须王慎的额上流下几滴汗珠,努力地冲破着被定住的穴位,暗自咒骂,该死的战善,竟然敢点住他的穴道,强迫他跟这女人拜堂成亲。
终于,穴位被冲开,须王慎辗转了一下已僵坐了一个下午的酸疼身体,便欲走出门去,刚走到门口,回过神来望了新娘子一眼,暗皱了皱眉,便再次走到床边,拿起喜棒子挑开了新娘头上的喜帕。
这张脸,貌美如花,足以倾城倾国,杏子眼温情脉脉,悬胆般的瑶鼻,樱桃小嘴儿,看着实令人心弦荡漾,不过,须王慎只是对着他咧嘴一笑,道:“你长得很漂亮。”张佟儿脸上一红。
须王慎眼珠一转,道:“我们来喝酒。”说完,将匏瓜弄成两半,在各自的瓜上倒了酒,一杯递给张佟儿。
“来,干杯。”说完,也不顾张佟儿的愕然,先一干为净。
“王爷,这交杯酒不是这样喝的。”张佟儿娇羞万分地轻语。
“那种繁文缛节在本王这儿没必要遵守,你还不快喝?”“是。”张佟儿小口地喝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头,道,“苦的?”“这酒不苦,苦的是匏瓜。”须王慎指了指手中的匏瓜,在心底暗道:真是幼稚的女人,连这个也不懂。
“噢。”张佟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可为什么要把这苦的匏瓜来盛酒呢?”须王慎狭眼目光一闪,突然道:“别管这个,我们来划拳。”“划,划拳?”张佟儿眨眨双眼,有些无措地道,“妾身不会。”“连这个也不会?你也真是的,”须王慎不满地看了张佟儿一眼,道,“这种游戏连三岁的孩子都会。”张佟儿听着低下了头,喃喃地道:“王爷,今夜是……”未等张佟儿说完,须王慎的眼珠又是一转,道:“不会我教你呀。”“唔。”“你看准了啊,这个手势是八,这是九,这是六,这是五,这是……记住了吗?”张佟儿点点头。
“那好吧,我们开始啰,输的人要喝酒的哦。”喝酒?张佟儿刚想拒绝,便听得须王慎道:“六六顺哪,呀,你没出手,你输了哦,喝酒。”“王爷,我不。”“嗯?你想甩赖呀?本王最讨厌不讲信用的人了。”须王慎不耐地道。
“妾身喝就是了。”见着须王慎脸上的怒气,张佟儿万分委屈地道。
“好了,再来。”一见张佟儿喝了一口匏瓜中的酒,须王慎又道。
于是,在经过了几个回合后,张佟儿终于不支倒地,醉倒在了床上。
望着眼前自己连碰都未碰过的酒,须王慎朝张佟儿做了一个鬼脸,便愉悦地朝五官的寝宫走去,哎,一天不见了,他好想五官呀。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纸窗的缝隙调皮的探进了房内,照在了相依偎着的二人身上。
五官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突然窜进眼内的强光令她一时不太适应,转了个身子,想继续自己的美梦时,一张纯真如孩童般的睡脸不期然地映入了她的眼中。
五官眨眨眼,脸上荡开笑纹,伸出手指点了点须王慎如刀削般坚挺的鼻尖,再移至他的眉,眼,脸庞,最后手指停留在他的唇上。
暴风雨前的一晚(3)
在每天清晨,在她醒来的第一瞬间,须王慎的俊总会令五官的视线不由得驻足,或许是因为他太过阴柔的脸线,也或许是他突然睁开眼时露出的淘气如孩童般的笑容。
“看够了没?”此时,须王慎睁开了眼,如五官预料的那般,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没看够。”五官也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道,“不过,这会儿,得起床了。”“我还没睡够呢。”须王慎打了个哈欠,昨夜他被点了穴,为了解开这穴,可把他折腾得累死。
突然,五官一声惊呼,道:“王爷,昨夜不是你的新婚之夜吗?你,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当五官刚起身看到散落在一旁的新郞喜袍时,才恍然想起昨夜不正是须王慎的大婚吗?俗语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须王爷倒好,放着貌美的新娘不要,倒是跑到她这个姨太的身边来了,不过,五官在心里偷笑:话虽如此说着,可自己的心里怎么如此快乐呀?
“你又装,偷乐的模样我可是看到了哦。”须王慎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五官的身边,抱住她,道,“五官,我这一辈子,只要你就好了。”五官眼珠一转,笑眯成了一条线,道:“王爷说的可是真的?”“当然。”“有何为证?”“有何为证?”须王慎抿嘴一想,便从身上解下了一块碧绿通圆的玉配,挂在了五官的脖子上,“给你。”“这是什么?”五官将这玉佩拿在手上看着,只觉眼熟得很,打量了半晌,才道,“这不是六年前我在奴洗宫的那个晚上从你怀中摸出来过的那玉佩么?”想起二人小时候的相处方式,须王慎和五官不禁相视一笑。
“这块玉是我刚出生时,父皇送给我的礼物。”说到这儿,须王慎脸色一黯,又道,“就在我刚生下那年,父皇便退位云游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未见过他的模样。”“王爷,别伤心了,先王只是云游而已,终会回来的。”五官边安慰着须王慎,边把玉佩放进衣襟内,藏得妥妥当当的。
“这可是我最珍爱的玉佩,你就不会稍微推拖一下?”须王慎挑眉望着五官藏玉的动作,那宝贝的模样令他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