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赚钱的。”公子笑道,“虽然危险是危险了点吧,但人在江湖飘,又有哪门行当是不危险的呢?”
楚秀点点头,痛快道:“好。”
他相信这个人,因为他掂量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根本没有欺骗的价值。
公子歪了歪头,捏着兰花指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人家叫淞花,小兄弟,你贵姓啊?”
楚秀淡淡道:“免贵姓楚,名秀。”
“什么嘛?”淞花嘀咕道:“不是吧,不姓林也不姓叶呀……”
楚秀没听清,皱眉,“你说什么?”
淞花扇子一合,笑道:“没什么。”
“你还没见过咱们楼里的人呢,走走,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以后咱们就是师兄弟了……”
楚秀面无表情地想,跟着这个娘娘腔真的靠谱吗?
……
自此,十年江湖夜雨,一梦白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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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的。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林奉雪叹了口气,“萍水萍水,浮萍寄清水,随风东西流。聚散本无常,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阿秀,你该向前看的。”
楚秀没有回答,半晌,他忽然低声问:“你当年回去,救下叶哥了吗?”
“嗯。”林奉雪答,顿了顿,他淡淡补充道:“但是他最后还是死了。”
“我当日赶到时,叶晓归已经不行了,只剩一口气。拿老参吊着他的命,三天,我把他背到了南阖山。”林奉雪语调平静,仿佛在叙述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我求师父救他一命,师父叫我滚,我在他屋前跪了三天三夜,叶晓归就在第三天早上咽的气。阿秀,他的墓在南阖山敛雪峰,日后你可以去看看。”
这些话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它们从林奉雪嘴里说出来,轻而坚定,楚秀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破灭了。他张了张嘴,最后想问林奉雪一句,你觉得叶哥真的该死吗?
可还没问出口,旁边的屋檐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接着跳下一行穿着蓑衣,手持陌刀的年轻人,他们神色森寒,其中有人大叫道:“盟主,找到真凶了!”
话音刚落,一个美髯中年从巷子外边背着手踱进来,目光锐利如鹰,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秀,而后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林奉雪,微微一笑,抱拳作礼:“好!奉雪道长不愧为一代宗师,竟然如此轻易就拿住了这厮!”
他声音洪亮,语速很快,干净利落,还没等二人回应,便向两边的武林盟弟子吩咐道:“速速把凶手拿下,明日武林大会听审!”
“等等!”林奉雪神色一肃,来不及感叹林卷海为何死而复生,提剑朗声道,“哪怕是官府拿人也要证据,盟主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抓人,是否有失偏颇?!”
“哈哈哈哈。”林卷海拊掌而笑,“还好,武林盟并不是官府。官府做事向来流程冗长,还办案能力低下,时不时会让叶阎三之流逍遥法外。是不是他杀的,林道长心知肚明,不必在这里跟我咬文嚼字。林某一介粗人,听不懂,你不如等明日武林大会再跟那些前辈们掰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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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
甬道内过于黑暗,那根小蜡烛被莫远掰下来,拿在手上充当照明,走了约莫一刻钟,这根小蜡烛已经烧的只剩下两个指节那么长了,光线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会噗一声熄灭。
莫远问:“话说,那叶阎三顶替了你的位置,难道不会被亲近之人发现吗?你平时难道不露脸吗?”
林卷海叹了口气,答:“那叶阎三不知用什么收买了传说中的千面狐洪尘笑,现在大概用着我的脸罢。”
莫远点点头,勾唇浅笑:“看来叶阎三人脉还不错。”
林卷海冷笑一声:“俱是邪门歪道,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罢了。”
薛凉月跟在莫远后面,一言不发,从大约半柱香之前开始,他眼前就开始出现重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耳边两人的交谈声仿佛隔着一层河水,模模糊糊的听不清。目力所及,只有那根蜡烛的微光尚且能作为指引。
走了又约莫两刻钟,三人走到了莫远和薛凉月一开始掉下来的地方,微弱的烛光下,可以看见人工斧凿的痕迹。
“希望武林大会还没有出什么大乱子。”林卷海仰头,深叹一口气,“不然我林某人真就成了全江湖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