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连枝开口了。
这是北堂翼走出纱幔后,她第一次说话。
心下一软,无意识地,北堂翼已经侧转了身躯,而就是这轻柔地仿佛不存在一般的一声,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耷拉着眼皮,影风还是连头都没敢多抬一下,心下却又是一个哆嗦:
红颜祸水啊
说个话都嗲成这样,难怪大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纱幔内,调整好情绪思绪,慕连枝才仿佛战战兢兢、又不紧不慢道:
“大人明察秋毫,想必您也看到了,我们侯府除了大哥基本都是老弱妇孺,就是真有那心思怕也无的放矢,而且,我大哥之前因为公务的缘故被带走调查、也就刚放出来没多久。”
“侯府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心思。”
“京城各国商贩众多,鲁菜馆既是客栈饭馆,人员混杂,谁出现在那儿都很正常吧?我大哥常年公务缠身又经常不在,可我们侯府几十张嘴还要吃饭,需要银子,很多事儿也都要管家去跑。”
“大人公正廉明,孰是孰非自是会有个论断,侯府也会全力配合审查的,还请大人念在侯府也曾有功、跟大哥同僚一场的情分上给侯府留个活路,人就不用带走了吧?”
“以后我们定会多亲力亲为、严格管束,不会再给大人添麻烦。”
“还请大人放侯府众人一马。”
这个时候他要把管家抓了,那桑姨娘那儿岂非又要嗝屁?
慕连枝第一直觉就是不疑再生变故、变则容易露馅,而且,这什么索莱的,她直觉跟侯府应该没关系,猜想大概率是北堂翼张冠李戴弄出来的借口。
侯府要有这份能耐,也不至于混到靠骗婚、利用她这个女人来维系侯府荣光、当侯府垫脚石了。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侯府还是非常不错的,从侯府几个孩子的培养、规划以及大房之初的婚姻状态都能看出一二。
一切突变都是从三年前老侯爷战死沙场开始的。
果然,主心骨就是一家的风水,现在的侯府,是从根上就烂了。
慕连枝一出声,老夫人跟姜氏也像是瞬间回神,跟着点头附和:
“是,是。”
先保住人再说,这人要被带走,不知道要吐出多少东西来。
别人都能听懂的,北堂翼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暗示,却也有些诧异她竟然要保住一个管家,灼灼的目光穿过纱幔与她交汇,碰撞交缠,面上,北堂翼却没表现出来,还是冷嘲热讽道:
“这会儿倒是勤快、也不哑巴了”
北堂翼但凡不点名点姓,话就是对慕连枝说的,众人都懂,一听他这埋怨的口气,侯府一行三人又是一哆嗦,交换着眼神,刚松快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北堂翼又道:
“不过,倒也在理,现在的侯府虽一塌糊涂也不能抹了老侯爷的铮铮铁骨,这个面子,本大人还得给。”
缓缓回身,北堂翼冷鹜的视线扫过众人,眸色又戾了几分:
“三日内,十万两银票送去七彩楼,鲁菜坊查封,一干人等每人一千两,要人自己带钱去刑部找余通,同样,三日内有效。”
“侯府若不赎人,以后若问出什么不该问的,尉迟大人可别怪本大人没提前知会。”
“影风,人留下,存疑物什全部带走。”
话音落,北堂翼也迈步越过凌尉迟往门口走去,恣意的姿态仿佛真地就是来查案的一般,身后三人都是如丧考妣。
姜氏弯身刚要扶起地上的凌尉迟,门口处,北堂翼的步子又顿住了:
“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好,本阁最恨被人算计,以后再弄个半死不活、随时会露馅的病秧子来扫本阁的兴儿,你们侯府就等着陪葬吧。”
而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