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宗门大比前的那个夜晚。
但时光又那么真切地流了过去。
曾经她两颊养起来的一点肉,如今又瘦了回去,轮廓比之前更深了些,越衬出雪白的肌肤和黑浓的头,五官容貌惊艳动人。
云昭看了看她露出来的手,手指自然弯曲,而手腕纤细。
果然更单薄了些。
此刻正是清晨,万物刚刚从睡梦中醒来,鸟儿在枝头试探性地鸣叫着,一唱一和。
“阿、昭?”
步轻歌从睡梦中醒来,试探性地叫道。
“嗯。”
步轻歌看向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这对于云昭而言是一个有点越界的举动,而且她担心他从她的脉象上看出点什么。
云昭这才意识到,他竟然不自觉地触碰到了她。
他本该松手,也想要松手的。
云昭却不能不道:“阿落,你瘦了。”
他的眼神和动作里全无狎昵,他的语气是镇静得近乎冷淡的,但他的心,又好像那么真,真切得好像如果步轻歌此刻划开他的胸膛,便能看见那颗炽热跳动、流出鲜血的心。
事实上,她已经喝过他的血了。
步轻歌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相对间,温热的感觉蔓延,她坐起身,身上云昭的衣服滑了下去,露出她自己的衣裳,一件水红色的衫裙,波光粼粼的材质。
他们手掌相握,仿佛关系亲近,已经可以不避嫌疑。
步轻歌另一只手托着腮,笑得很单纯:“想阿昭想的。”
云昭耳根子一热,松开了她的手。
步轻歌却不松手,就这么拉着他,笑意吟吟,仿佛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能说什么呢?
说过往的真相,说她这些年的去处。
她在等着他问。
云昭看了她一会儿,抿起了唇角,随即起身,状若自然地挣脱她的手:“我……”
步轻歌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也不勉强,只看着自己的十指,打断他道:“阿昭,我的指甲有点长了,你有小刀吗?”
云昭有昨天刚刚用过的匕。
他不看她,就这么递给了她。
步轻歌拿着刀,动作笨拙,很不熟练。
云昭没吭声。
步轻歌朝着自己的手指切了下去。
然后就被夹住了刀背。
云昭声音不辨喜怒:“我来吧。”
步轻歌甜甜一笑,嗓音却带点轻佻:“阿昭你可真好。”
云昭一低头,才现她的指甲染了鲜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