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季月朋带上东拼西凑来的钱,还有杨默然为他准备好的一件东西,去了桑大良在电话里约定的地方。
“桑科长,这是四千元钱,一分也不少,都在这儿了,我写给你的那张借条呢?”
城郊一个巷口的路灯下,季月朋打开包,一边往外拿钱,一边看着桑大良问。
“这事不用急。我俩应该先坐下来,喝两杯,再好好聊聊。”
桑大良说着,扬了扬手中用绸布包着的一瓶酒,看着石墙小巷深处的一家私房菜馆,向季月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还是你家里珍藏的茅台酒?”
“这酒可比茅台好很多,存的年份也更久,一般人很难喝到。”
“我还是先将欠你的钱还了,心里才踏实。”
“好吧。哎?借条呢?怎么不见了?”
桑大良装模作样地掏空了西装上衣的几个口袋,也没找到。
“不着急!你将身上所有的口袋,里里外外的都找一遍,慢慢找,仔细找。”
“哦!想起来了,一时着急出门,穿错衣服了。”
“是吗?你一向很细心的。”
“我给你写张收条也是一样的。”
“是吗?”
“这样吧,我们先去菜馆里面坐着喝酒,再让我老婆拿着借条送过来,很快的。”
“不必了,既然是有年份的好酒,太贵重了,你还是留着吧。”
“我是诚心请你喝酒的。”
“我可不敢再喝你的酒了!”
“什么意思?是怕我在酒里下了药?”
“你有那么蠢吗?是我贪杯。上次,你桑大科长在我俩合伙做生意放存货的仓库中,清点完钢筋的库存,又请我去你们家喝酒。我喝过你珍藏的茅台酒后,醉了。于是,我俩这几年合伙做的钢材生意,属于你的那些存货,全部折合成当时的市场价,共四十多万,你的投资款瞬间变成了借款,变成了我借你的钱。你利用职务之便,提前获悉了钢材价格将要大幅下调的信息,做好了圈套,让我心甘情愿地往里钻。你那顿好酒,将我喝成了一条咸鱼,难以翻身啊!”
“你!我看你是疯了吧?只管睁着俩眼,一味地胡编乱造起来!”
“是你心虚了!是你害怕了!你手里握着的有年份的好酒还是留着吧,好好留着。等到哪一天,你遇到棋逢对手的人时,坐下一起喝,那样才够味儿。”
“你欠钱不还,怎么还乱咬一气呢?”
“桑大良,我懒的跟你废话!你想要的四千块钱就在这里,赶紧让你老婆将借条送过来。”
“我现在写张收条,明天再拿借条与你交换。”
“这符合你桑大科长一贯的做事风格吗?你还是开车回家去拿,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俩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条。”
“太晚了,去家里不方便。”
“你是根本拿不出借条吧?”
“怎么会呢!”
“不要装了!我根本没有跟你借过这笔钱,那张借条是你伪造的。”
“你胡说!”
“你在我俩合伙开的门店里,拿了我写过一半又没有撕碎就扔掉的借条,又模仿我的笔迹,在上面签下我的名字和借款日期。这样的借条,恐怕你手里还不止一张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证据呢?”
“笔迹专家的鉴定,你要不要看?”
“你真的是穷疯了,欠债不还,还要讹人。你所谓专家鉴定的那张借条,难道不是你自己伪造的?”
“桑大良,你心虚了,你的话是说给三岁的小孩子听吗?我会给自己伪造债务,给你送钱吗?借条是谁伪造的,是谁在讹人,你心里最清楚,别再耍赖了!你看这是什么?”
“录音笔!你、你也太卑鄙了!”
“卑鄙?我如果像你一样,你的官位早就不保了。套用你的话说,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然而,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房子的事,你掂量着办吧。”
季月朋说完,携起一股秋风,头也不回的离去。
灯光照在桑大良清白不定的脸上,出一声冷笑,真是“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
“假如季月朋和桑大良一样,那就有一场‘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好戏了。”
一颗星星眨了眨眼,滑过天空,贴在风的耳畔,出叹息似的私语。
“录音笔?录音笔!季月朋手里的真是录音笔吗?”
望着季月朋的背影,桑大良的脑海里迅开启了回放与搜索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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