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圆再次怀孕,王父王母喜上眉梢,而王海波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结婚,让他拥有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妻子,拥有了一个切实而温暖的小家,他是很喜欢的。
然而,他的喜欢并不是纯粹的,常感觉这是以失去一部分自由为代价换取的,要是再有个孩子出生了,失去的或将是他全部的自由。所以,他并不希望家中很快再添上一个孩子。
上次,在方子圆不幸流产,全家陷入悲伤时,王海波的内心居然滋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如释重负。当轻快的口哨声差点溜出刻意紧绷的唇角时,他慌忙找了个理由,匆匆去外地出差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方子玉也怀孕了。
季父季母非常高兴。
季母笃信儿媳肚里装着的,一定会是她的孙子。
入夜,季月朋将方子玉搂在怀里,用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目光却被那间狭小的屋子给困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坚定信心,只要自己更加努力的工作,挣来更多的钱,一定会让妻儿早一天住上属于自己的大房子。
时光的钟摆悠悠荡荡,左一下,右一下,时而不慌不忙,似微风吹动的秋千;时而又骚动不安,像怀了心事的陀螺。
人间的日子,扮了四季的妆容,如同梭子,串起温暖,也串起凉薄。
冬天,日头影儿走得快,山里的日头影儿好像走得更快。
一个周六,吃过晚饭,季月秀一擦油光的小嘴,背起书包,到同学家做作业去了。
季母正在收拾碗筷,大门“咣当”一声开了,大黄在黑暗中轻吠了两声,季母嘟囔了一句,今天的风可真大。她的话音未落,风风火火地闯进屋里一个人。
“你这孩子,怎么黑灯瞎火地回来了?也不言语一声,吓了娘一跳。”
“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你跟自华又怎么了?瞧你慌得跟只三脚猫似的。”
“不是!不是我和自华!是肖玲……”
“既然你俩没事,娘就放心了。肖玲不是在东北吗?她怎么了?让你慌成这个样子?你先坐下喝杯热水,压压寒气,暖暖身子和手脚,再慢慢说也不迟。”
季月青接过水杯,咕咚灌下一大口,噎地伸直了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母赶紧绕到她的身后,轻轻捶着她的背。
“我爹在家吗?”
季月青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双手抚了抚前胸,侧脸看着窗外问。
“他不在家,前天又去你舅爷爷家了。”
“舅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要不然你爹也不会去的那么勤。”
“娘,肖玲离婚了,她一个人抱着孩子从东北回来了。”
“肖玲离婚了!是不是她婆家嫌弃她生的是个女孩儿?”
“不是。”
“总不会是肖玲提出来离婚吧?”
“是他丈夫提出来的。”
“就那个黑不溜秋的‘三寸钉’船员,他也有资格跟肖玲提出离婚?”
“因为肖玲生的孩子不是他的。”
“怎么断定那孩子不是他的?肖玲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轻易就承认了?”
“肖玲可没那么傻,但是她丈夫的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