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玉的心里捏着一把汗,出惊奇的低呼。
“不要为这朵梅花担心。你看!它的花柄还是很粗壮的。”
季月朋说着,轻轻揽住方子玉的肩膀。
“还是你观察的细致,我、我……”
“你是太紧张太在意它了。你现在看看,这个花苞生在此处,是不是很有些化腐朽为神奇的意境?”
“还真的是这样呀!让我也好好的感受一番。”
方子玉说完,凝神观望着那个小小的花苞……
小花苞呀小花苞,你生于夹缝的边缘,恰似壮士握紧的拳头,兀自顽强而努力的生长着。你是在静待一缕专属的春风吗?在它的柔情中,你的“拳头”会放松下来,会自在地舒张开。于不经意间,吐蕊,绽放,送出怡人的清香。
恍惚间,似乎有个声音响起,告诉方子玉这朵梅花是带了使命的,是为一册在百年孤独与绽放中的修心秘籍书写序章。
站在这棵历经沧桑后依然捧出繁花朵朵,送出幽幽清香的老梅树下,方子玉第一次感受到有一种美,是可以美到令人心痛,美到令人震撼,美到令人不忍触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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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少次同风雨雷电的博弈中,老梅的树心几乎被全部掏空了,却依然坚韧不屈的挺立着。
为风骨?为柔情?为……
在数度严寒的磨砺中,老树执着地捧出梅的含苞,梅的怒放,梅的清雅,只那一低头的娇羞,朱唇微启,清芬幽幽,醉了天,醉了地,醉了人……
百岁老梅啊,您早已不再是一棵树的存在,而是时空流转中多重智慧合而为一的化身。
季月朋轻轻低下头去,悄悄吻了一下方子玉的梢。
老人在果园一角的大棚里干活儿,方子玉和季月朋也参与进去。他俩帮着老人移栽蔬菜,听他讲一些久远的过往。
不远处的村庄里,午饭的炊烟次第爬出烟囱,攀上风的翅膀,或汇入天空的一片蔚蓝,或隐入行走的云山。
黑子不声不响地进了茅屋,叼起一个竹篮,再次绸缎般飘起。它飘出园门,飘向炊烟袅袅的一家饭店。
一畦蔬菜很快移栽完成,方子玉他们走出大棚,洗干净手上的泥巴,坐在梅花树下喝茶。
老人磕了磕铜烟锅,装满旱烟,慢慢点着,“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继续讲述起未尽的陈年旧事,方子玉听的认真而动情。
黑子重又飘回来了,飘到树下的圆桌边,一松口,嘴里叼着的竹篮落下,稳稳地落在桌子空着的一角。它自豪地看着两位客人,见他们竖起大拇指,又撒娇地伸出舌头,舔舔老人的手背,老人暖暖地拍拍它的头。
得到客人的夸赞和主人的爱抚,黑子高兴地摇摇尾巴,迈开四条腿,撒着欢儿,飘向园子的深处。
老人揭去蒙在篮子上的碎花布包袱,取出一碟油炸咸鱼,一碗白菜豆腐炖粉条,几个白面馍馍。
方子玉看见篮子底下躺着一张字条,是手写的账单。
老人热情地邀方子玉和季月朋一起吃午饭,他俩婉言谢绝,起身辞别。
暖风浸润着梅香的微醺里,老人和他的黑子站在园门口,目送两位年轻人离去。
老人挥着大手,黑子摇着尾巴。
“你怎么了?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自行车走上大路,季月朋追上方子玉问。
“我很早就读过‘梅妻鹤子’的故事,以为那只是一个关于林和靖的遥远而美丽的传说。不料,今天却见到了与之类似的现实版,不美丽,很忧伤。”
季月朋听了,内心莫名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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