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孩子倒是热心,领着陶若筠一行人就往山下去了。
几人沿着山边小路,须臾便到了一户宅院前面。
陶若筠打量着那院子,不像是普通农家的院子,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别院似的。
几个孩子本欲上前拍门,待走近了却现门已敞开,不禁探头探脑的往里瞧去。陶若筠也停下脚步,在院子外头细细听着。
“我告诉你,还钱的日子早就过了,你们欠的钱要是再还不上,我就把你妹妹卖了。”
“你今天要么把这房子给我,要么把你妹妹给我,没得商量。”
“这房子要是不能给,那我就把你妹妹带走了。”
说着里面传出阵阵呼救声,口口声声叫着哥哥,听的陶若筠心惊胆颤的,脚步也不禁连连后退,要不是谢鸿卓扶住她,只怕她转头就要跑了。
“怎么了?害怕了?”
陶若筠声音有些抖:“有点儿。”
“别怕,有我们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陶若筠点点头,再抬眼看时,那几个孩子已经散开,一个壮汉拖着一个着粉衣的少女从门里出来。
那少女尖叫连连,身后跟着一个蓝衫少年过来拉她,可两人的力气也抵不过那一个壮汉的,硬是被一起拖出了门来。
陶若筠听不得,也见不得,闭着眼睛往谢鸿卓身后躲。
一个少女的尖叫将时间拉回到去年冬天,一个陶若筠终身不想回忆的冬天,那些平日里常见的人,冲进她的家里,几乎将她的家洗劫一空。
谢鸿卓转过身来,将陶若筠搂在怀里,想说些安慰的话,却现放在脸颊上的手都是泪,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给董阳舒递了个眼神,让他去处理。
董阳舒得了信,上前一步打招呼:“这位朋友,是出什么事了么?”
那壮汉出来就见门口围着好些人,本来就不爽,此刻见董阳舒出声问他,更加不耐烦:“老子办事,关你什么事儿?”
董阳舒见状,也就不再问那壮汉,转而问那蓝衫少年可是欠债了。蓝衫少年见了这一行人,比起那壮汉,到底算是知书达理的样子,也就一一说了。
这边陶若筠眼泪止不住,谢鸿卓便带着几个丫头伴当要带她先走。陶若筠起先不肯,谢鸿卓只说有董先生在,不会有问题的。
陶若筠听了,也就作罢,跟着谢鸿卓一起走了,回去一路都是怏怏的,不大有精神。谢鸿卓想安慰,可是话一出口,陶若筠总是流泪,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陪着她乘船先回客栈。
稍晚时候,董阳舒一行人带着那对少年少女一起回了客栈,安排住下后独自到谢鸿卓屋中回话。
原来那少年祖上也算阀阅世家,可惜后来家道中落,父亲又染上赌瘾,母亲百般劝说,也无法挽回,最终郁郁而终。父亲这两年赌的越厉害,几乎将家底输了个精光,但好歹没有卖了宅子和子女。
然而去年一场重病,生活愈窘迫,少年不得已去当了宅子,换的不少银子,却依然没有救回父亲。
后面族中人帮着安排丧事,不知不觉竟花了许多银子,连当宅子的钱都不够用,只好去借。
可是两个孩子哪里能还上钱呢?所以今天就闹出了人家上门讨债,拖人去卖的事情。
恐怕再过段时日,这宅子也保不住了,两个孩子无处可去。见董阳舒一行人还算良善,也知道不会被卖去青楼之后,索性把自己给卖了,还了债,要跟着董阳舒走。
董阳舒怕族里人找来,硬是让孩子把人叫来了。族里人见有人到家里买,立刻当成宝贝一样喊价,董阳舒懒得搭理。
这边不买了,那债主就要拿人抵借契,最后没办法,族里人就按照比借契高一点的价格把两个孩子卖给了董阳舒。
陶若筠听了,心中唏嘘不已:“怎的宅子当的钱,居然不够看病和置办丧事的?”
董阳舒听了,叹口气道:“世风不好,这里两个都是十三四岁的光景,哪里懂得这里的弯弯绕绕,就算懂得,也避不开的。所以这两个孩子才狠了心,自己要把自己给卖了。”
说着掏出两张卖身契给了谢鸿卓:“这是两个孩子的卖身契,哥哥是一定要跟妹妹在一起的,不能分开。人已经安排住进客栈了,想想怎么安排吧。”
董阳舒说清了情况便起身告辞了,谢鸿卓抓着两张卖身契问陶若筠:
“现在心情可有好些?”
陶若筠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好多了,不然胸口总是憋着一口气,难受死了。”
“以后这些事,你还是别瞧见的好,再遇上可不许你再说要去见见,不然又该哭了。”
陶若筠听了也不说话,只把身子往谢鸿卓怀里钻。
“你对他们可有什么安排?”
谢鸿卓问陶若筠,陶若筠却说再想想。
她压根儿没有想好怎么安排,她只是不愿意见到那个场面,只想着帮着处理掉,可是董阳舒直接把人买回来了,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没想好就慢慢想,不急,我们在这里逛两天,然后就要准备启程回苏州去了。”
陶若筠一听,惊道:“这就要回去了?”
谢鸿卓笑笑:“是不是太匆忙了?船上的时间比逛街的时间还多?”
“有点儿。”
谢鸿卓帮着理了理稍乱的云鬓:“别着急,乖乖的出来,乖乖的回去,下次还有机会的。”
陶若筠没再说什么,家总有一天要回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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